东越王并不理王后,而是耐心地对太后解释:“母亲,儿子考虑世子属相为龙,刚好和立春犯冲,让他去春审,避一避也好。”
“往年都不反冲,偏偏今年就犯冲?”太后使劲杵着拐杖,愤怒之色溢于言表。
王后威仪的目光从我身上扫向了齐沐那个位置上的春饼和果酒。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与巧思,站起来轻柔又坚定地说道:“世子忙于国事,要不由臣妾带些春饼、果酒,借以传达几位尊者对世子殿下的问候与勉励。”
王后笑盈盈将凤牌传递给了我:“去吧,不要假以人手,务必面见世子。”
我大气不敢多喘,接过牌子迅速退出,也不知道东越王的脸会气得何等难看。
在殿外,我撞见常进,他责怪我过于莽撞,被太后和王后当成了撒气的棋子。我回敬他,只要是为了世子,我愿意当这枚棋子!
内苑到审刑院大狱,从春和景明之所乍移到肃严阴冷之地,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得截然不同。令人不禁生发出春天是他们的,而我什么都有的悲戚之感。
四面铁色高墙围出个不大的天井,昏惨惨的油灯忽明忽暗。蓬头垢面、狰狞可怖的重囚拖着粗大的铁链子走向审刑的官员,接受官员们的问讯。
对于那种不知悔改、态度恶劣的家伙,一旁铁甲持剑的侍卫还会抽上几鞭子。凄惨的叫声被高墙传递扩大,惊人心魄。
齐沐坐在一角,翻着案卷,审视着面前的犯人。他这次带着监刑任务而来,若是有冤假错案,东越王便又有得说了。
侍卫不让我进入审讯的天井,只让我在幽长的过道上等着。及至侍卫过去对着齐沐耳语,齐沐似乎一惊,垂下的眸子扫向了不远处的我。
他这才匆匆离开,拉我走向审刑院的内室,关门后责怪我不该来这里。我问缘故,他说立春日来审刑院大狱这种肃杀的地方,不吉利。
我跟他详细说了我来之前的那一幕,他愣了半晌,最终还是坐在桌前,饮了一口果酒。
“你不该为
我开罪父王,毕竟他向来待你不薄。”
“我并非有意,从此我只想跟你一道共担风雨,哪怕王上的雷霆之怒,我也要和你一道受着。”我半跪在齐沐腿跟前,身体倚在他膝上,一手去抚摸他长出青青胡渣的脸颊。
他轻轻抓住我的手,沉默片时催我离开。
“此间寒气逼人,你一个女子,身子禁不住。”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关心着我。
“那殿下何时回?”
“我答应你,此间事务完毕,我第一时间来看你,绝不耽误。”
“这春饼和果酒?”
“放着吧,一会散给春审的官员。”
数日后,听说齐沐急患天花的消息,我正在看齐羽射箭。他一直嘟囔要展示给父王,我安慰他,好生练习,有了长足的进步,想必父王会更欣慰。
第13章 13 春月(三)
太后要派人赶紧接齐沐入宫治疗,东越王强烈反对,认为天花有极强的传染性,应该就地隔离治疗。
两人互不让步,时间慢慢过去,天色渐渐暗沉。
最终到底是护子心切的静嫔扑到了太后脚边,失声哭道:“老祖宗,臣妾到底是个贱人,我什么都给不了沐儿,若他有个什么不测,我这条贱命也只有随他去了。”
在场宫嫔无不咬着手指、拽着手绢,呜咽不已。便是明贵妃,也独个儿立于花荫底下,眼角红红的。
“都给哀家哭什么丧,”太后大怒,最终怒火转向该去的地方,她手指东越王,痛詈道:“立春这么个喜庆日子非要他去阴冷的审刑院春审,那里面何等污浊腌臜。如今染了这急症,你倒是遂了心。怎么?染了病,宫里都不让进,你这是巴望着他死啊。”
“母亲,你何必把儿子说得如此不堪。这宫里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若是有一个被感染上,后果不堪设想。既然母亲是怪儿子不该让他去春审,那以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