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建平冷冷地盯着我。不说话。
我扒着床栏杆,对着她嘻嘻地笑。
“要看书你去自习室。”阿平终于开了口,“不要影响我休息。”
“干嘛?”我笑嘻嘻,“想赶我走啊?门儿都没有。”
阿平不说话。只是盯着我。
我收起笑容,“卫江涛我让他走了。我说你已经睡着了,那个笨蛋说他明天一早还要来。我说不知道你几点起。那个笨蛋说他下了早操6点40就过来找你。那个笨蛋说不知道你早饭是想吃油饼米粥还是面包牛奶。他说他会两样都买来让你自己挑。”
我还没有说完,阿平呼地一声,早又躺了回去。
“我都传达到了哦?”我说,“明天记得早点起来给那个笨蛋开门。不要打扰我睡觉。”
我要睡懒觉。不到上课前15分钟,是不会醒的。
阿平还是不吭声。
我扒着床栏杆,从小依的铺上蹭啊蹭地,挪到宋建平的床头。
“阿平我跟你讲,”我对着她粉蓝色的床帘,认真地说:“刚刚我都没有认出来那个是卫江涛。也不过三天没见他嘛,他老人家居然眼窝深陷,两眼通红,胡子也没刮,衣服也不知道几天没换。真的是太可怜了。”
我的描述,有点夸张。
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许多。
可是阿平依然没反应。
“我说阿平,你准备气几天啊?”我好言好语。
她还是不理我。
咦,很拽嘛。
“你到底在气什么,总要说出来,让那小子死个明白嘛。”
等了一会儿,结果阿平还是不吭声。
我也气了,“宋建平你这是什么态度?肚子里有火,有本事你去跟他吵,跟他闹嘛。干嘛跟自己过不去?不吃不喝,不死不活的,你玩的他妈什么。。。。。。”
我住了口。
床帘里面,细细碎碎的,是压抑的抽泣声。
我傻在那里。
我从来也没有想到,那个冷冰冰酷得要命的阿平,会哭。
傻了好一会儿,我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阿平,你在干什么?我,我其实,是跟你开玩笑的。”
我一面结结巴巴,一面悔不当初。
她明明已经很痛苦了,我是发的哪门子疯,还要跟她呼三喝四的逞威风。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好咬住舌头,不说话了。
听着被子里面传出来的,模模糊糊的抽泣声。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难受得不行。
“那个臭小子,”我咬着牙说,“阿平你不要急。看我明天怎么教训他。”
阿平好象从被子下面探出头来。
她好象已经平静下来。
她的抽泣声,也听不到了。
“青青。”
那个带个鼻音的小小声音,跟平日里的阿平,简直象是两个人。
“其实我根本不是气他。”
“我是在气我自己。”
她低低的声音,隔着床帘,柔弱无力。
“其实我也知道,方墨跟他根本没有什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在那个瞬间,那种恐慌,根本没有理由,就那么铺天盖地压过来。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心里好害怕。”
她停了一下。
“青青你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你是根本不会明白的。”
我慢慢坐下来。没有说话。
过了好半天,阿平才轻轻地说: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坚强的人。比很多人都坚强。”
“我从来也没有想到,只不过是喜欢了一个人,就让自己变得这么懦弱,这么没有自信,这么可笑,这么可悲。”
“我不喜欢这样的我。”阿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