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隐着的清月又是何解?思念亡夫还需要掩饰么?

人就在不远处,庞德佑思前想后,决定不见。既然已经晚了,更不在这一时。不弄清楚一切,不可轻易妄动,这一次,他绝不能再失手 。

“小姐!”

“可问得了?”

“问了,刘家说有。三日前来了两个人,说是来此地游访山水,没有客栈投宿,遂在他府中借住了几晚。”

“人呢?”

“今日一早起,留了银子就走了。”

“是么?那刘家可说这两位客人是哪里人士?”

“京里来的。”

“哦……”

心中的猜测似是应了,可又似留下了更多的疑问。静香低头,心思和目光都落在棋盘上,暂时忘记了那痛……

这一棋局曾在她的画中出现过,那副《竹下》是最初之作,当时不知寓意的手法,所绘皆实,顺手将自己研看的棋谱绘上。其实,她所以着荷叶儿去寻那布局之人并非因着这是哥哥珍藏的奕秋棋谱,她知道再是罕见,也非世上无双,可这一局,却独一无二的错局。当时年龄小,只为了让画中女子的轻纱罗袖恰掩棋盘,想掩出一个残落之局,又为着好看,她改动了其中的两子,当时还曾得意,之后想来实在羞愧。遂这局是她慕青的错局,世间再不可能有这样的巧合……

是谁,布下了她的局……

掩在竹后,远远看着她凝神蹙眉,庞德佑的眼中不由蓄满了笑意,清秀江南,幽幽竹林,难得千里“相约”,怎能辜负这一往而深的情致?如今人未见,心却留痕,这“偶遇”,妙哉……

慕青,你我来日方长……

“走吧。”

“是!”傅瞻牵着马随在庞德佑身侧,“将军,咱们是先往应天府去么?”

“不,先去贺府。”

“属下昨日往贺府下拜帖,贺老将军尚在途中未归。”

“嗯,我知道。”

庞德佑应了一声,翻身上马。傅瞻赶紧送了缰绳,也随了上马,“将军是要在府中迎候老将军么?”

庞德佑笑着摇摇头,“三年了,该去看看那个丫头了。老将军不在,正好。走吧。”

“是!”

一路往慕家庄去,丹彤依旧生气不理承泽,觉得自己被他耍弄了,如今还要跟着他再去骗人,实在是不够磊落。遂不是在前面跑得没影儿,就是拖在后面半天不动,总之离得他远远的。承泽没办法,耐着性子追,耐着性子等,就为了把那约法三章仔细给这丫头说明白:一,到了慕家要懂礼数,别没大没小管人叫名字,要随他尊称慕大哥;二,虽则是在她的娘家,可也要小心,万不可将他们的事脱口说漏了嘴;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平日两人不知防备、拉拉扯扯,见了她再不得如此,别惹她错会了意,伤了心。

听到这最后一条,丹彤心恨,跟我你倒撇得清,掩起房门不知又是什么腌臜勾当!遂狠狠白了他一眼,快马先行,再不回头。

来到慕家门外,已是下半晌,早已有人先行送了帖子,遂两人一下马,慕峻延便迎了出来。两厢见礼,兄弟相称,甚是热络。

丹彤在一旁悄悄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虽俊美,却并非难得,可这眉目和这笑怎么竟看得她心慌起来……赶紧在心里嘀咕,酸腐文人!酸腐文人!可嘀咕了两句,竟把脸颊都嘀咕烫了,怎么回事?自己从不不屑读书人,平日就连承泽身上的书卷气都被她嘲笑,眼前这个哪只书卷气,从里到外,从外到里,纯纯粹粹一个酸学究!可怎么,怎么自己倒觉得拙笨、不如起来……忽见他的目光寻了过来,丹彤更莫名慌,也顾不得再生气别扭,小心地往七哥身后掩了掩。

承泽本想赶紧敷衍了礼数好去看望静香,遂直到看到慕大哥示意,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身后还藏了个男装的丫头,“哦,这是贺老将军的表甥女,丹彤,快给慕大哥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