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蔚明忽略了手腕上的疼痛,继续说:“我父母去世得早,小时候不懂事,叛逆期天天和他们吵,一直住校,放假也不在家待着。他们也不理解我的生活和爱好,又整天忙于工作,更没时间相处。好不容易等关系缓和一点,却出意外离世,接到警察电话时我正在开会,而头天晚上我还因为家里的事和他们发生了几句争吵。”
他语气很轻,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但这些字眼像裹着坏掉的蓝莓酱落在陆景初的心头,又苦又涩,再对上许蔚明释然的平静,心里更不是滋味。
这种事平静是只有经历过亲人离世后才能明白的感受,并非遗忘或者无情,反而是一种极致的思念,提起时不会有太难过,可是心里会痛,这个人的脸、在世时的鲜活又真实的样子深刻地印在脑海,是会跟随一辈子的伤。
特别是未曾有一个好好的道别。
陆景初想起姐姐的时候就会这样,他父母也是一样。
只有经历过相同事物的人才会感同身受。
陆景初注视着许蔚明清冷俊逸的眉眼,缓缓松了手,他刚刚力气很大,在男人素白的皮肤上留下了浅浅的指痕。
“子欲养而亲不待,”许蔚明扯了扯嘴角,“恕我冒昧,我对叔叔好是想弥补一些曾经来不及做得遗憾。”
气氛有些悲伤,陆景初扣着自己掌心,很不喜欢这样的低沉。
看到许蔚明这样心口会控制不住难受,他也不想这样,抬手接过名片,“谢谢,等我爸需要的时候我会联系的。”
许蔚明露出笑容,“好,那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明天我来接你们,我有车,方便一点。”
陆景初找不到拒绝的借口, “我送你出去。”
许蔚明天天来医院待到晚上才走,这还是陆景初第一次主动提出来送他。
向陆父和陆母告别后,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门,许蔚明有意放慢脚步,和身后的人并肩平行。
陆景初迟迟没开口,走到电梯间时,许蔚明主动问:“想说什么?”
“……”陆景初问,“你感冒好了吧?”
“好了。”
“好了为什么你天天还要戴口罩?”
许蔚明没有回答,而是说:“都一周了,如果再不好,你岂不是要怀疑我是故意的了?”
“那你是吗?”陆景初转眸看向他。
许蔚明对上陆景初透亮的眸子,反问道:“是什么?”
“装病。”
许蔚明笑道:“应该没有人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吧,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陆景初直白道:“我觉得你是。”
许蔚明笑容有些无奈,“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
陆景初把视线移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许蔚明思索了一下,点头道:“嗯,这确实是我,挺混蛋的。”
“……”
自从他们发生了那事儿之后,陆景初就知道许蔚明是只笑面虎,表面友好,跟谁都能做朋友,真挚又诚恳,可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把利弊放在天平上,反复掂量才会行动。
陆景初不像刚认识那般单纯,特别是在经历欺骗之后,有了前车之鉴,又清楚许蔚明对他抱有目的,所以不论做什么,好似隔着一层膜,亲近不了也看不到真心。
“我会改。”许蔚明开口道。
陆景初眸光微怔,揣在兜里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 指腹触碰到那张名片,尖锐的角戳着皮肤,激起忽略不计的刺痛。
“我知道你对我还有隔阂,我不强求你马上放下心结,”许蔚明说,“我对你做这些,是我发自内心想对你好,想为你做点什么。”
陆景初语气有些倔强, “我是男人,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自己也能解决。”
他同为男性自己可以独当一面,不需要被人照顾, 更不用别人为他遮风挡雨。
“我知道你可以解决,我从不怀疑你处理不好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