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亦,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多,不是才开完会吗?”

殷承亦放在桌上的手力道加重,指骨因用力微微泛青,再次试探:

“沈嵩的死,你怎么看?”

眼睛缓缓一眨,殷黎川掀眸:“关心我怎么看,不如去关心一下夏如荼。”

“即使他们最后闹得不愉快,可毕竟认识。”

“新闻的图片太血腥,别有什么心理阴影了。”

他狠狠咬住“新闻”二字,让殷承亦倏然意识到,他还是看到了新闻上自己和姚若琼的照片的。

装得古井无波,原来,他是在乎的。

谈判的劣势,好像一下扭转了局面。

“我的人,我自然会关心。”

殷承亦靠在椅背上,语调中带着一丝快意,话里藏着利刃,像是要剖开他的伪装:

“不如,小叔你先跟我说说,后面你的计划?”

其实刚才话一出口,殷黎川就已经后悔了。

殷承亦太聪明,自己稍一露马脚,就会被他逮到。

但现在,不是揭晓谜底的时候。

他需要殷承亦继续跟他做针锋相对的戏码。

因为昨天徐琛刚追查到殷氏大楼,线索就断了。

敌人就在身边,让殷黎川怎么能不警惕!

手指漫不经心敲着椅子扶手,他弯起了眼角:“我能有什么计划。”

“现在,公司还是你说了算。”

“你说什么,我们执行就是了。”

见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殷承亦上身前倾,阴影沉甸甸压向桌面,嗓音浸了三分森然:

“你和徐琛,查到了什么?”

下颚有一瞬间的紧绷,殷黎川依然用温和的笑遮掩住自己的情绪:

“我们是认识,可也仅限于公事而已,没有私交。”

“倒是你,应该跟他打好关系。”

说着,他眼梢微扬,似笑非笑:“毕竟,大舅子那一关,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问他东,他答西;

问他公事,他答私事。

真想撕开他的那层伪装的皮啊!

殷承亦攥紧掌心,手背青筋渐起:“小叔这是不说了?”

漫不经心整理袖口,殷黎川恢复了往日的游刃有余,告诫他到:

“疑心病太重,不累么?”

“有这个闲心,不如关心关心自己的事。”

“真要有内鬼,你该担心,不应该是怎么保护自己在乎的东西吗?毕竟,”

他笑,眼尾却淬着冷:“谁也不知道,暗处的敌人,什么时候捅刀。”

内鬼?

殷承亦一凛。

殷黎川意思是有内鬼吗?

跟自己昨晚的猜测不谋而合。

也是猜测,还是有确切的证据?

张口欲再问,殷黎川已起身,走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已经几近中午。

休息室的门开着,微风卷着清新的空气流入,再没有熟悉的味道。

殷承亦从门口望进去,里面整理得井井有条,像是从没有人用过一样。

走了吗。

没有一条信息,没有留下一句解释。

他呆立许久,直到午日的阳光逐渐刺眼,才惊觉自己在这空荡荡的空间里,连呼吸都带着酸涩的怅惘。

在商场上应付自如,却被情场的问题难住。

曾有,殷承亦以为,两人最大的阻碍是他的家庭,可如今才知道,人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