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2 / 3)

一路刀子般的风,又挨了无数百姓“纨绔子弟”“混账羔子”的斥骂。好容易连滚带爬地回到国公府里,铜豆扶着门咳了半天,喉咙里火烧火燎的,一开腔,连嗓子都哑了,再往院子里去,陈之宁却没回屋里,一问世子爷去哪儿了,都是不知,还是三姑娘身边的红儿捧着果子经过,看他急得满头大汗,指了路:“刚刚看到世子爷往库房里去了。”

陈之宁可不是在库房里么?

一个库房的看门人,一个外院管事,两人都捧着本账册,躲在门外,正头并头焦急地嘀咕着。铜豆大觉不好,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去,先问了好:“刘三叔好,齐管事好。”

两个中年男人见铜豆来了,不约而同,都松了一口气,伴随着房间内“咔嚓”“咣当”“啪”让人心里一抽一抽的响动,刘三和齐颂就你一言我一语,轻声和铜豆抱怨起来。

“世子爷方才怒气冲冲地就来了,疑心我们弄丢了什么宝贝,少了什么东西……”

“铜豆,这满府里的珍奇,除了各房主子的,也都在这儿了,桩桩件件都是贴了封录了簿子的……世子爷这样乱翻,若是坏了什么,我们也、也不好交差呢。”

话音刚落,便是“砰”的一声闷响,分明是重物落地的动静,两人脸上不约而同浮现出了肉痛之色。齐颂上前一步,往铜豆袖筒里塞了一个红布囊,又使劲儿一捏,那几个硬硬的锞子就硌在了他的皮肉上。

铜豆是心领神会,也是迫不得已,只能进了屋,赔着小心去问:“世子爷,您找什么呢?”

“镜郎送来的东西呢?”

“二公子……二公子没给您送来什么啊。”铜豆被问懵了,“但凡是二公子送来的,您不都特意另外收藏起来了么?门房上也都打过招呼了,我也看过多次,不会有遗漏的……”

“……不是他!哎呀,不是以他的名义送来的。”陈之宁用力抹了把额头,急的狠狠跺了跺脚,这才捡回一丝思考的冷静,“就他那个表弟……舞阳长公主的儿子,叫什么来着?他送来的!”

过了小半个时辰,一个满绣祥云纹的藏蓝缎面锦盒就送到了陈之宁面前。因为令国公府与舞阳长公主府并无过密往来,荣君泽送来的礼物,未被特别对待,只贴了一张淡红小笺,写明了是“金银线同心结一枚”。因为看上去并不贵重,想来落在库房不起眼角落有一阵子了,上面已落了薄薄一层灰。

金丝银线细密,细碎的淡粉米珠、打磨圆润的琉璃珠缠在绳中,点缀出点点闪亮,回纹往复缠绕,编就一枚精致的同心结。但无论如何细巧心思,与底下坠着的那枚硕大无朋的蓝宝比起来,都难免有些逊色。那蓝宝石足有拇指大小,剔透无瑕,蓝的深沉,却又鲜活雀跃,一看就知是连城之物,轻轻一转,便如星辉入水,荡漾出了一方璀璨的小天地。

这世上绝没有第二件的珍稀之物。

陈之宁哪里看不出来,这同心结陌生,但坠着的蓝宝却好认的很,明明就是他送给镜郎的那一枚。

“……这是什么意思?”

陈之宁想摔,又舍不得摔,往下抛掷的动作梗在半空中,铜豆觑他神色,上前接住锦盒放回了桌上,陈之宁这才重重骂了句脏话,一巴掌拍了过去,恼怒的语无伦次:“他不想要,他当时还收了,现在又不想要!还要这么托人再送回来,还说什么新婚贺礼?订婚贺礼?这是什么意思!”

盒子让他大力一推,翻了,轻飘飘落出一张印金五色花笺,上面透着镜郎惯用的百合香气味,行云流水落着“恭贺新婚,白头偕老”八个大字,下又有一行小楷:君子不夺人所好,当成人之美,微薄心意,可作牵巾之用。

咬文嚼字,装模作样,语气透着疏远不说,这都甚至还不是镜郎那笔勉强算得上横平竖直的烂字。

均匀硬瘦、风骨卓然,临的是柳体,分明是别人代笔。

还能是谁,还不就是那个青竹……那个青竹!

铜豆惯是口舌伶俐,会取笑调侃的人,此时大气也不敢出,说话结巴起来,险些没咬着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