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 / 3)

“我们殿下身子不大好。”这称呼一出口,就知道这女官该是广平长公主多年心腹了,兴许就是宫中跟出来的陪嫁,虽然到了江南有些年头,一开口仍然是正经八百的京城官话,与周遭的柔软南腔有些格格不入,“不便料理家务,府中一应事务,都由驸马爷寡居的姐姐管照,殿下便在园中将养身子。不过驸马爷为人极是板正,家中规矩森严,与殿下琴瑟和谐。”

夫妻分居两地,主母不能在府中掌管中馈,旁人不以为意,还要夸一句“驸马爷人极好”“琴瑟和谐”……

镜郎听着就觉古怪,却不发一言,只是安静听着。

广平长公主贺明瑟行八,新安长公主贺明瑀行九,是先帝妃嫔中的一对姐妹所出,两人的出生只差了一天,生得十分肖似,仿佛孪生。新安活泼跳脱,广平沉静温和,一个嫁了勋贵武将,一个榜下择了进士夫婿,本是一个在京,一个随夫而去,巧之又巧,十几年前同居一宫,十几年后,两人随丈夫在任上,都到了江南,共饮一江之水,又成了近邻。

这次收了建昌长公主的信,新安长公主本在金陵,坐不住了,驸马不得擅离职守,她却没这个顾忌,随便收拾了行装,已在个园住了小半个月。

镜郎才进了前厅,就已听到一把爽脆的笑声:“成日里游湖有什么意思?去找灵山寺的老和尚下棋才是正经!老秃驴手里可有不少好东西,那一套根雕杯盘碗盏,我见了可都眼馋。”

“你呀,就是坐不住。”温柔女声嗔怪道,“想一出是一出的,连衣裳都没收拾几件,如何出门?”

“我也不耐烦这个,反正能饶姐姐的。”那活泼声音笑道,“扬州衣被天下,姐姐还能少了我衣裳穿?”

两人轻笑着低语一阵,等到侍女进去通传方告一段落,又过了须臾,美貌的江南侍女出来导引。

掀了纱帘进去,镜郎就见上首两个女子对坐,看着三十来岁年纪,眉眼生得果然十分相似,都是柳眉杏眼的美人。

左手边的那一位拢袖而坐,十分端正,一袭淡雅的碧色衣裳,却不是纱罗,而是云锦,不露一丝肌肤,发间饰以珠玉,如不是簪了一对菱纹白玉簪,妆束甚至能称得上简薄,即使在笑,眼角眉梢仍笼着散不去的一缕轻愁。右手边的女子则一身淡红的菱纹花罗,薄傅脂粉,手中握着一柄象牙纨扇,大说大笑之间,耳边一对赤金红宝的蝴蝶坠子亦是翻飞不休。

镜郎行礼下去,就听见红裙女子笑道:“我们镜郎,哎哟,长这么大了!”

两人出嫁在镜郎出生之后,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没少拿两位姨母的各色礼物,又晓得这二人是最不爱生事,只是一心过自己日子,一向是受母亲的照拂建昌长公主颇讲义气,身为长姐,与底下弟妹的感情都很不错。

镜郎堆出了一脸的笑来:“九姨母见我长大了,我见两位姨母,还是旧年风采,朗然照人。”

新安噗嗤一乐:“到底是宁平侯的儿子,就是会说话。”

镜郎勾了勾唇角,并不答话,广平忙让入座,又吩咐上茶果来:“尝尝这桂花酥糖,我还记着,你打小儿就爱吃甜的。”

几人闲话几句,新安便道:“一路奔波辛苦了,江南正乱着呢,大姐姐竟然肯放你一人出来?”

镜郎啜了一口绿茶,润了润唇,闻言一怔:“怎么,表哥……七殿下他们不是平叛去了?不顺利?”

“哪里有什么不顺利的,边打边抚,叛军哪儿比得过正经军队。”广平嗔了新安一眼,又对镜郎道,“不过决了堤,又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就怕有疫,这会儿要秋收了,多少人没了着落,就要往附近州县讨一口饭吃,流民颇多,并不太平。”

新安摇着扇子,拈了块方酥吃了:“姐姐也太小心了,姐夫姜大人这样好的手腕,扬州城里怎么会乱?再不然,派几个人跟着也就是了。”

广平长公主柔声笑道:“我没有生育,只是我们驸马姐姐的儿子,从小就在我跟前大的,就让他领着你在扬州城中玩玩儿罢,他比你还长了几岁,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