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让他甘愿远离京城的软红十丈,软红香土,令他甘愿在镜郎生命中长久的缺席?
是黄沙漫天,尸山血海里的执念,支撑着他一次又一次的险死还生。
从那一刻起,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
为了得到他。
闯宫那一日,见皇后那样大的怒火,贺铭才恍然醒悟过来。
或许当年皇后说的那一句话,本是无心想要催着他奋发向上,或者,干脆就是出于刻毒,想要将镜郎是双儿之事,借由亲儿子的口传扬出去。
可是,皇后与建昌长公主素无嫌隙,更别说当时才是个小娃娃的镜郎,这其间的深仇大恨,来得蹊跷。
皇后为何这样……厌恶双儿?
镜郎近乎叹息,轻声问:“你有没有想过,我该如何嫁给你?男人与男人成婚,惊世骇俗,你过得了舅舅那一关吗?”
“也不是没有法子,若是……只要你愿意,可以假托是侯府,或是谁家的女儿,只需要大婚的时候做女装……让父皇为我封王,或者送我出镇,什么地方,只要你想去,我带你去北疆,不,我带你去江南,金陵,扬州…”
“从前也就罢了,娇娇,我只想同你在一起,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你要什么……你要我的心,我都能挖出来给你,我…只要你答应我…”
镜郎渐渐安静下来,沉默良久,摇了摇头:“……我还要想一想,你让我想一想,表哥。”
贺铭并未失望,反而轻松地笑了一笑:“好,无论多久我都等得……水里凉,别站着,快起来。”
镜郎重重地踩了一下水表示反对:“人多,吵闹的很,现在回去做什么?”
“当然不回宴席去。”
“那去哪儿?”
“四姑母的小厨房。我出来的时候他们正开了冰窖,要做雪花冰酪,这会儿过去刚刚好,你去不去?”
镜郎顿然兴奋了起来,催着他快走:“去,去怎么能不去,快走,走,偷吃去。”
贺铭将他抱在膝头,任凭镜郎怎么拉他脸颊扯他头发,都不为所动,只是好脾气的纵容,云淡风轻地威胁了句“你想要我直接把你抱回去吗”,镜郎才乖乖地让他摆弄着穿好了鞋袜。
两人的笑闹声逐渐远去,梅林中重回寂静,潺潺流水声中,有人走出了林间,一只手接住了飘然落下的青绿叶片,猛力一攥。
“……陈之宁,还有贺铭吗?”
第三十三章 剧情,巧合
端午节一过,天气愈发燠热,紧随着六月的太后寿诞,七月的皇后千秋,都是可与除夕比肩的大日子,几场大宴与消遣筹办都需人手,禁宫里的四司六局也都拨出大批训练有素的宫人,园中人来人往不断,一时显得热闹逼仄。
镜郎就更不愿意出门,每日在云间月与归云阁之间来回,请个安,蹭些新鲜玩意儿吃食,最多,再听几个长公主新宠的乐人吹支曲子,接着,建昌长公主身边的瑞春就领着桑延过来,要长公主看礼单,三日一次,瑞雪就要把库房里预备好的东西一一整理照看过,以免有了什么损害,可以及时补过。
建昌长公主以外,能有份儿来西山行宫避暑的勋贵官宦人家,也都忙着准备两次大礼单,舞阳长公主来的频繁,两人凑在一处,就聊起这个布料,那个花样,什么玻璃炕屏,漆器,佛像,檀木,铁力木,香丸……听得镜郎头昏脑,不到一刻钟,就慌忙告退。
就连陈之宁也是忙着,要么是自己家里的事儿,要么,就是为太子跑腿,偶然一次,镜郎在倦勤斋碰上他,竟然是和贺铭在一起,两人神色郑重,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不知道什么正经事,见了镜郎就停下了不说。就连表情呢,都是一样,淡定的不得了,抬头打了声招呼,就……
就走了!
走了!
镜郎当时就感觉一股奇怪的怒气直冲上来,若不是谢一恒出来与他说笑问好,兴许就要冲上去揪着陈之宁,骂他个没完。
就没了什么消遣,便窝在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