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泽着急要走,驿丞揣度着他的神色,小心劝道:“等雪化了冻,路上怕又要化成了烂泥塘,还得等上两三日,干一干,才好上路。”心里倒知道他不是拿主意的人,又转向青竹道,“您这还有女眷,万一掀了马,或者陷到了半道儿上,多不方便。”
“是没多少脚程了,只怕陷到雪里,好不容易养好些,若是受了冻……”
荣君泽往镜郎住的房间瞟了一眼,很快下定了决心:“那是自然……也不急这几天,等到天候好一些再说。”
当天午夜,又有一行人冒着大雪来到了驿馆,因只有两人,两匹马,辎重不多,像是衙门公干,驿丞也收了钱,就随意安顿他们住了一间房。
镜郎是让艾绒焚烧的气味熏醒的。
随身携带的香料再多,也耐不住他们在路上走了这么久,甲香、龙脑等物金贵,再有些材料如苏合郁金,竟或是海外进贡,或时鲜花草,荒郊野岭,更是难以寻觅,也无调香器具,也便知焚烧些能寻见的香草,去一去乡间土气。但镜郎实在受不住这味道,胃里翻江倒海起来,就要找人去挪远些。
一睁眼,屋中却空无一人,只得自己洗漱了,换了衣裳,又裹上斗篷,下楼去寻。
驿馆不过是一进院子,两层建筑砖石垒就,一楼用饭,二楼住人,旁附的厨房、马厩就都是泥墙草顶。镜郎循着气味下了楼,进了院子,听见厨房里有人说话,不是君泽或青竹,嗓音清脆,十分动人,还有些说不出的熟稔。
深蓝的土布帘子一掀,露出张盈盈的笑脸,荆钗布衣,风尘仆仆,仍不掩他倾国之色,在乡野嘈杂之地,更格外显出质朴天然,不是寒露,又是哪个?
说来也怪,两人也不过几个月的交情,既无血缘,也无姻亲,说得上是相交甚浅,还是因为林纾认识他也算是和林纾彻底闹翻了。可在这荒郊野外,见了寒露的面儿,却是说不出来的高兴,真有他乡遇故知之感。
“二公子醒了,来,把这药喝了,二三日,保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