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稚年抱着心爱的小熊顺利下车。

高大的路边树撑起伞盖似的阴凉，微风习习，小孩儿哒哒哒跑到树底下，用手扇扇风，轻叹口气。

哎，怎么这么热啊。

他想瞧瞧爸爸妈妈回来没有，一抬眼，却看见不远处，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哥哥，正和他妈妈说话。

“妈妈，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晏辞看看周围，人很少，车也没几辆，只在远些的地方有几家店。

卫茵穿着奢华，但比较宽松休闲，眼底满是兴奋，“小辞，我带你来，自然有我的原因，小辞听话就好，不要多问。”

晏辞抱着个洗的发旧的小玩偶熊，仰头看着笑容古怪的妈妈，黑漆漆的眸子像厚重的浓墨，抱紧熊，安静没说话。

卫茵看着那双眼，明明是自己儿子，却总让她有种难言的颤栗，脸色蓦地沉下来。

“别这么盯着我！”

明明听了她的话，没再问，但她就是一阵烦躁，说不上来的郁燥，伸手一把拽过儿子手里的小熊，猛的撕扯几下。

陈旧的缝线不够坚韧，迅速绷紧。

“妈妈！”

晏辞睁大眼，有些急，“妈妈不要扯。”

这是他最喜欢的小熊，妈妈不让他玩，他听话，不让他画画，他听话，不让他看故事书，他也听话。

他都听话了。

“妈妈，我已经把功课做完了，您让我带小熊出来，我才抱着的，没有贪玩，这是我最”喜欢的小熊。

“刺啦！”

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小熊一条腿被生生拽下来，里面的棉絮飘到地上。

小男孩声音消失在布料撕裂的声音里，愣了一下。

……算了，习惯了。

晏辞缓缓垂下眼，带着和这个年纪不符的沉闷。

“小辞听话。”

卫茵听着那声动静，舒心了似的，脸上忽的又露出笑容。

“妈妈知道你喜欢，但是这个小熊已经旧了，妈妈去给你买个新的，好不好。”

卫茵随手把残破的小熊扔进垃圾桶。

夏天，前人扔进去的脏污垃圾融化腐烂，黑乎乎的脏水迅速将小熊沾黑，弄的脏污不堪。

晏辞目光直直落向那边。

卫茵笑着，“小辞在这等着，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她拎好包，带着里面几张银行卡，飞快的迈开脚，目光激动明亮，朝着她梦寐以求的自由而去。

晏辞望着她背影离开，转瞬消失在拐角，又垂下眼，望着垃圾堆顶上的小熊。

他喜欢这只熊，这是去年生日，妈妈随手送的生日礼物。

睡不着的时候，抱着就能睡着了。

……可是妈妈总不让他抱。

他看着，没有去捡的意思，只沉默的看着。

眸子黑幽幽的注视。

“……小哥哥。”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软糯的童音，“小哥哥小哥哥。”

他回身看去。

头顶浅粉色的馥郁花被风吹落，窸窸窣窣，打着卷送来淡淡香气。

一个穿着背带短裤的小孩站在身后，露出两条白净的小腿，穿着小皮鞋，脖子上带着小领结。

杏眼圆圆的，像房子附近那只亲人的猫，更像一块软糯的年糕，笑容很甜。

“小哥……啊不，漂亮哥哥！”

夏稚年看清他正脸，杏眼晶亮，一秒改口，眼睛弯起来一点，像两个月牙，毫无防备。

抬抬两条小胳膊，举起手里干净小熊，带着柔软善意。

“漂亮哥哥别难过，我有小熊，送给你吧，干净的，很结实，一定不会破。”

晏辞打量一眼小孩儿，又白又小，软乎乎的一小团，带着纯澈的天真和阳光。

和他有着明显的不同。

他瞥开眼，声音淡淡，“我不要。”

“漂亮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