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稚年脑袋在桌子上晃了小半圈,杏眼圆滚滚的,扁扁嘴,声音软绵,“你厉害,你帮我重考一千米怎么样。”

晏辞听他嗓子恢复不少,体测一回,感冒倒是好的差不多了,摸摸他脑袋,散漫笑道:“同桌,你怎么这么无情。”

“昨天还叫哥哥,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夏稚年:“……”

夏稚年红润的唇瓣压扁,不高不兴的哼唧,“叫了不还是不及格。”

晏辞脸上带着点笑意,眼尾细疤松散蔓延出去,随意道:“那我帮你重考,下学期开学我就改名叫夏稚年,怎么样?”

夏稚年:“……”

呸。

黑芝麻汤圆净说风凉话。

“走开。”

夏稚年扁嘴凶巴巴瞪人,试图晃脑袋甩掉他的手,奈何全身酸痛使不上力气,反而像是在人掌心里乱蹭。

晏辞愉悦勾唇,指尖没进少年柔软发丝。

昨天晴空万里,紧赶慢赶考完体育考试,今天外面就下起雨,夏稚年趴在桌上不动,看了会儿外面细密水珠,没多久就在连绵不绝的雨声中闭上眼,意识昏沉。

梦里的画面纷杂错乱。

电视上播放着那场车祸的新闻,主持人的声音在旁讲解。

“这场车祸极其惨烈,夏氏集团一家四口位于车上,仅有体弱多病的长子离奇存活……”

体弱多病的小孩儿伤好的差不多,要从爷爷奶奶家搬回自己原先家里去住,但并不仅他一人,爷爷奶奶连带着二叔和小姑一并搬去了那幢大房子。

晚饭,几人围着饭桌热热闹闹,不及腿高的奶白小孩儿站在客厅边上,茫然无措,不知该不该靠近。

“……奶奶。”

他轻轻叫道。

一头华发的精致老妇人抬眼看去,面色嫌恶,“你下来干什么,又想抢别人的什么东西?”

小孩儿茫然站在原地。

他……抢别人东西了吗?

小孩儿被送回房间,高大的门关上,小孩儿站在门后,愣愣无措。

过了一会儿,阿姨打开门,居高临下放下一份饭菜。

楼下清晰的交谈声传来。

年轻的女声传来,“晦气死了,看见他饭都吃不下去了。”

“我大哥一家四口,唯独这么个病秧子活下来了,怎么想怎么古怪。”

奶奶冷哼,“煞星,抢了他爹妈弟弟的命,你们平常离远一点。”

“呵,不是自己的东西,就算抢了,也早晚要还回去。”

“要不是他,我大哥说不定就不会死了,现在钱全被锁了,就那病秧子能每月取一点。”

“欠了三条命,早晚要还的。”

“砰。”

阿姨转身离去,门被重重关上,外面的声音一并消失。

细密的雨声穿透梦境,落进耳朵,伴着道轻缓声音。

“同桌。”

“夏稚年?”

头顶上掌心微暖,带着点重量揉揉头发,夏稚年缓慢睁开眼。

“……怎么了?”

他刚醒,声音轻轻的,语调很慢。

晏辞打量他,少年脸色微白,琥珀色的眸子暗淡些许,呼吸很浅。

“做噩梦了?”他摸摸少年脑袋,放轻声音询问。

刚刚一边睡一边打着抖。

夏稚年缓慢回神,支着胳膊坐直身子,轻呼出一口气,用力揉揉脸蛋。

“没有。”

这哪能算噩梦啊,小时候天天这种事,他都快习惯了。

课正上到一半,老师还在上面讲习题,外面雨点绵密,夏稚年缓了口气,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掌心摊平,上面两颗暖橘色的水果糖。

晏辞晃晃手,笑了一下,“吃吗?”

夏稚年:“……?”

夏稚年懵了一下,隐约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歪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