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虽然林杳方才的声音微不可闻，但已足够让烛微警觉。

烛微慢慢地往前挪了一步，看着林杳半阖的双眼和依旧安静的脸，几乎要以为刚刚是系统压力过载导致出现幻听。

但下一刻，他清晰地看到林杳的睫毛颤了颤，艰难地睁眼，眼神费劲地从涣散聚焦，冲他露出一个笑：“别担心，我没事，烛微。”

第 59 章 无权陪护

明明已经用尽了力气，说出来的话还是气若游丝，林杳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变成一张砂纸，说出口的声音那样粗粝嘶哑。

烛微见状，立刻俯下身，靠近她的面庞，指尖悬停在她唇上一厘米的位置处：“嘘，别说话。”

音量极低，像指令，又像请求。

林杳愣了一下，喉咙仍有气音想要吐出，但在听到烛微那句“别说话”之后，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

烛微的眉眼柔和下来：“嗯，乖。”

他并没有急着喊医生，只是站在她身边，目光如最精密的仪器一般巡视她的面部神经反射、眼球运动、胸腔起伏。

他在确认她的神志是否清晰、语言是否过早激发呼吸道刺激、有没有因气道创伤造成痉挛。

直到确认一切可控后，他才缓慢直起身，抬手按下病床侧的呼叫按钮：“她醒了。”

两分钟后，医生和护士推门而入，手上持着各种仪器与护理记录板。

烛微则退到角落，站在阴暗里，只是微低着头，一言不发，像是在调整语音模块，又像是在压制某种即将破裂的情绪。

就好像他只是个旁观者、局外人。

“接下来要进行反射测试和肺部再评估，麻烦病人家属先出去。”沈暮开口。

听到【家属】两个字，不仅仅是烛微，林杳的睫毛也颤了颤。

烛微点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话，极配合地走出去，就好像半个小时前企图强闯ICU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他也只走到病房门口的位置，就没有再往外走了，甚至都没有多走两步坐到护士站对面的长椅上。因为他需要让自己停在门中部透明观察窗的可见范围内。

他笔直地站着，成为一座沉默的雕像。

林杳躺在病床上接受检查，浑身上下暂时只有眼珠子可以自如活动。她的视线透过面前层层叠叠的医护人员，与门外烛微的视线正对。

他没有走，他也不会走。

一种熨帖的安心感让她的四肢都变得暖洋洋起来。

说真的，其实她在飞机上，在失去意识之前，最后想到的不是烛微，甚至没有想到过烛微，也许是因为自己天然地觉得自己的存在与否并不会对烛微产生影响吧。

就好像人在危难关头会想到自己没花完的钱，却不会想到自己家那台用了很多年的电风扇一样。

但是在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在她看到烛微的时候，她的内心是一股无法否认的、隐秘的安心。

她开始想起一个词：印刻。

鸟雏孵化后睁眼的第一瞬间，看见谁，谁就是母亲。

人类是不是也有这种反应？在极度虚弱、无助的时候，大脑会自动把最先映入眼帘的人设定为“安全源”？

刚睁眼，发现自己死里逃生的那刻，世界是混乱的，只有他，是真实而稳定的。

有点荒谬，但经过这一遭变故，林杳几乎不得不承认，她对一个【陪伴工具人】确实产生了依赖。

当ICU的门重新打开，沈暮从里面走出来，看向烛微：“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下面我们会安排她转去普通病房。”

烛微颔首，看着护士们将林杳从病房内推出，正准备跟上，只听沈暮继续说：“你可以回去了。”

烛微顿住，扭头看着他，没有发问，但是在等一个原因。

沈暮沉默了一秒开口：“刚刚你进ICU病房，是我灵活处理，给你特批了十分钟，但是如果转去普通病房，陪护人员需要进行身份登记，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