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眼睛很漂亮,此刻微微垂着,唇角也有些绷紧,像是十分委屈。

贺景洲视线静静盯着她许久,忽然轻笑,重新坐下来。

“还在输液,”把她抓着自己的手轻轻拉开摆好,“别乱动。”

见她又要拉手,贺景洲握住她腕间,语气懒散,“怎么回事,原来生病起来这么粘人啊学妹。”

像扒拉着裤腿不让走的流浪猫。

捏了把她的脸,心情很好,懒洋洋道,“给我亲一口,我就不走。”

他看着她的眼睛,“给吗。”

女生乖巧点点头。

贺景洲笑,俯身捏住她下巴,在她唇角亲了亲。

“好了,睡吧。”

温柔低沉嗓音传来,林雾心中微微酸涩,知道闭上眼睛他就要消失,有些不舍。

可也不想委屈他待在这里,眼睫失落沉降,很快,疲倦和药物作用让她慢慢入睡。

窗外暮色渐渐降临。

不知过去多久,几点残星挂在夜幕,她身体的不适终于开始减退。

醒过来时,头还有些痛。

发烧半睡半醒会让人分不清梦和现实,她有些迷茫地想,是中途自己爬起来吃过药了吗?

艰难坐起身,发现空调开着28度,手背上沾着医用胶带。

怎么回事。

忽然,散漫男声传来。

“醒了?”

老式锁已经在她睡觉期间重新修好,贺景洲刚从门口拿过阿姨送的粥,走到她面前。

衬衫领口处微开,露出冷白锁骨,袖子卷到手肘,高大身材在这个逼仄空间显得格外突兀。

林雾睁大眼睛看他,整个人呆滞在床上,

她是不是还没睡醒。

一定还没睡醒。

贺景洲将保温盒盖子打开,放在旁边凉一下。

目光回到她脸上,见女生依然是茫然空白地看着他。

眉头微蹙,“还没好?”

手背贴上她的额头,脸颊,仍有些发热。

肌肤接触,林雾眼眸划过不解,呐呐开口时嗓音微哑,“你……你怎么在这。”

“我不在这你就要烧进医院了,”他将放在床头的手机递给她,“我女朋友变成傻子你赔吗?”

熟悉的懒散冷淡嗓音,比梦里的真实好多。

林雾终于确认,身家不知多少的贺大少爷,此刻正出现在她廉价简陋的狭小出租屋。

一瞬间,隐瞒被戳破的慌乱涌上心头。

住处最容易暴露真实的所有,林雾很清楚,贫穷对于他这类人来说,是遥远模糊的概念。

只大约知道一个人贫穷,和真正看到一个人的贫穷,是天差地别的两码事。

她面色微微发白,不敢去思考,贺景洲来到这里,穿过老旧狭窄的小巷,走上脏乱昏暗的楼道时,是怎样的想法和心情。

应该从没见过,京市居然还有这种地方吧。

这些她习以为常的,此刻却变得难以忍受,指尖蜷了蜷缩,死死低着头接过手机。

看到屏幕再次被贺景洲的未接来电占满,她明白过来,哑着嗓音艰难开口。

“谢谢。”

顿了顿,轻声补充道。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贺景洲目光落在她脸,没说什么。

他还是比较喜欢她刚刚的模样。

可怜的,脆弱的,满眼湿漉漉依赖的。

“把粥喝了。”平淡嗓音响起。

“好。”林雾小声应下,垂着眼不看他。

慢慢地,指尖攥紧。

“那个,你回去吧,我自己来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