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他干什么?
他还有力气开玩笑:「要真是染上非典,就拨120,这段时间120免费出车……」
「瞎说什么!」许盈恼怒,想要伸手摸摸他额头,手伸到半途,却犹豫停住。
钟辰皓笑笑,将她手掌贴上自己的前额,「你试试,也不算太热,家里没有体温计,还不知道有多少度,已经比昨天降了一些。」
「我、我试不出来……」许盈颤着声道,她只觉得自己的手很烫,他的手也很烫,她挨得他很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身上蒸腾的热度,比他额头热得多……
「我要是得了非典,你也得去隔离了……」
「隔离就隔离,小敏在广州,我表姐在北京,都是最危险的疫区,罗洁羽从北京回来也没隔离观察,我见了她好几次,大家都染了非典,要死一起死!」她赌气道。
「胡说……」他皱眉轻斥,「我是一个人,怎么也无所谓,你呢,你父母多担心你。」
许盈的眼泪顷刻而下,哽声道:「你又不是……没有父母……」他一直都这么孤单!一直都这么孤单!
他父亲一个家,母亲一个家,他自己一个家,他的家只有他一个人,自已煮饭、自己洗衣、自己看电视打电脑,生了病自己照顾自己,他三十岁,他自己生活了十年,和父母在同一座城市,孤孤单单自己过元旦、过春节、过每一个节日。
「你看你,这么爱哭……」
谁在轻轻叹气,谁又伸出手臂轻轻抱住她,他怎么就对她这样好,自己病得厉害,还有耐心安慰她?
许盈抱着他肩头哭,他身上很热,透过薄薄的衬衫传递着热量,如果有SARS病毒,也一起传过来好了一时有些恍惚,他是大雪天里陪她发广告传单的陌生人;还是老远带她到劳务市场讨回中介费的热心人;或者,在税务局里穿着笔挺的制服,温言说着「有什么不懂,可以来问我」的税官……在人潮汹涌的步行街上,边打手机边笑着走过来;陪她给家里人买礼物,送她穿过漆黑长长的胡同,一再叮嘱着注意安全;将怒踹国税大门的她拖开玩笑劝慰;在厨房里忙碌,做合她胃口的饭菜;从她碗里细细挑出她不爱吃的香菜……
那么多……那么多……一件件,一幕幕,忽然异常清晰起来,在她脑里冲来撞去,一下混乱不堪,一下又条理分明。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是非典!」她喃喃地,也不知说给谁听,「发烧而已,谁感冒不发烧,用不着大惊小怪。」
「嗯,又没确定是非典,你就这么紧张……」
「我高兴紧张!」许盈没好气地捶过去一拳,才发觉他手臂还圈在自己腰上,按下心里说不清的感觉,不着痕迹地脱离他的怀抱,
「发烧多久了,吃什么药没有?」
钟辰皓想了想,「大概是前天晚上,一直吃退烧药,也没什么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