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花白杂发,身体佝偻消瘦,穿着普通,但脏脸上那双眼珠很灵活。他看了一圈,就推门迈进了小屋。
小屋是约定的碰头地点,这人应该就是组织派来的接应者。但吃过了内鬼的大亏,如今已经落到要跑路的境地,一定要加倍谨慎。于是他们并没有及时露面,而是继续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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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毛很难忍受这个湿热国度的山林草丛。看到男人进了木屋,就皱着脸抓抓耳钉,小声问瘦子:“要进屋吗?”
瘦子摇摇头:“再等等。”
过了会儿,小屋的窗子被支起来。又过了会儿,男人双臂撑着窗棱往外看。他一只手垂在窗外,另一只手娴熟地让一柄军刀在指间自如地流转。刀锋的光芒在透入树林的夕阳里闪动。他的神情倒是毫不紧张,看起来只是在轻松自在地等待着什么人。
瘦子说:“你进去看看,我在这里接应你。”
黄毛站起身,往小屋走去。
他握着手枪推开门,男人就转过头来。打量他两秒,把手伸进兜里。
黄毛立刻举起手枪对准他:“不许动!”
男人动作顿了下,继续手上的动作。他手上的军刀换成了烟盒和火机。他磕出一支烟,点上。很快,一缕青烟飘出窗外,在落日残光中飘散而去。
他再次用胳膊肘撑住了窗台,皱起眉头,表情阴鸷地轻咳着哼了声:“就这么对掌握你命运的恩人。”
黄毛没有放下手,但把枪口放低了点:“你到的有点早。”
“时间正好。”男人径自泰然地从黄毛身边走过。他走到门口,迈了出去,“走完陆路换水路正好天黑,船也会按时接。”
他抻了下佝偻的腰,再次看向瘦子藏身的方向。然后大声说:“看够了?出来吧。”
他说完话,过了会儿,瘦子也站起身,从林子里走出来了。
瘦子一直走到对面,目光很直白地打量他。男人伸出手:“幸会。”
瘦子眼光里并没有信任,但也没说话。只是偏了下头,示意他跟上。
随着太阳西斜逐渐接近地平线,山林也在夕阳的霞光中,产生了一种回光返照式的明亮。布谷鸟发出声音,还有些回应似的虫鸣。三人在山里走了会儿,接应者突然气喘吁吁地站下,窸窸窣窣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锡箔包装的药,挤出一粒,倒在嘴里咽下去。
瘦子看出那是一个止痛药。问道:“你有病?”
“嗯。”
“有病还来干这个?”黄毛再次打量这个男人,说,“看你也不是山里人吧。你是S国的吗?”
男人身体不适脸色很不好。他露出一个知晓对方试探意图的轻蔑笑容:“我干这行十几年了,不信我就自己找路子离开。”
黄毛举起枪,瘦子则按下了他的手。
瘦子说:“既然你要带我们出去,打消我们的疑虑有利无害。你还是配合的好。”
男人掏出军刀,几刀下劈,利落地砍断面前的一支藤蔓,扒拉开。然后说:“中间人,叫包哥,让我们接几个人过境。”
“‘你们’是谁。”黄毛问。
“那你不用知道。”男人说,“反正从这边走水线,都要经过我们手。这趟定金给的不多,你们到了L国才结款,因为那边验货要‘埃克斯’在。他在,就给十万。如果‘埃克斯’没送到,一个人头就只算两千。”
黄毛在心里骂了脏话。这命令的意思很明显了,出事了要丢卒保车,否则就是干赔本买卖。他感到很不爽,都逃犯跑路了命也还是要分个高低贵贱。不过这就是现实。如果不是为了“埃克斯”,他这种小喽啰连接应出国的人都不会有。说不定直接得到的是一颗以绝后患的子弹。
男人用灵活的眼珠来回看他们:“埃克斯是你们老大吧?他要是已经没了,这活儿我还接不接?”
黄毛忍不住说:“我们老大当然活得好好儿的!”
男人打量了他一眼,然后笑了声。
一行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