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呢?”
“眼手协调与精准度控制训练。”受害者回答,“基本功。”
他一只手里拿着尖细的镊子,配合弯折着一根银白色的钢丝。钢丝已经具备一只鸟的立体形状,比黄豆大不了多少。
虞小文聚焦认真看:“鸟?”
受害者:“天鹅。”
受害者头发有些濡湿,应该是已经冲过了澡。皮肤比平时更白些,手指关节也有些泛红,甚至连睡衣的领口也没有拉得很严实,露出一些罕见的风光。……咳。受害者的眼睛专注在手上,手指灵巧地控制着镊子上部,手背的青筋时而用力,时而松弛。
……虞小文看了会。
正色。想。
吕空昀,是真的喜欢天鹅,看来自己的礼物没送错。
受害者专心的样子让虞小文想到之前对方在曼京的家帮自己查医用术语大辞典的时候。一样昏暗的灯光,和安静的空气。
心里开始潮湿起来。
他的手指仿佛随意搭上了桌,离对方泛红的关节很近,然后抬起指尖,点了点桌面。每抬起的时候,就会离对方再近一些。
受害者眼珠动了下,似乎看见,又似乎只是放松一下视线。他变换了姿势,手指关节就蹭在虞小文指尖上。
“嘿,你一说我看出来了,这大长脖子,还真是天鹅。”虞小文说着,收回了手。
而受害者捉住了他的手,翻过来,用镊子夹着银色的天鹅,轻轻放到手心正中央。
很久无声。
一阵海风,让阳台的纱帘飘起来了。
光线因此亮了下,又暗下去。
“你真是科研型的艺术家。”虞小文轻轻握起手心里的天鹅,在光线黯淡的时刻毫无痕迹地眯下了这个练习作品。他站了起来,想趁换衣服时候顺到兜里去。
但受害者拉了他一把。
虞小文:“嗯?”
“你要让他一个人吗。”受害者问。
虞小文:“……谁?”
受害者看着他。
过了会儿,说:“天鹅。”
“你可能像不了解Alpha一样不了解天鹅。”然后,受害者转回去抽出一节新的钢丝:“你坐下,如果你想要,我再给你折一只。不要只拿走他一个。”
“……”虞小文坐下了。
受害者很快折了另一只,体型稍微大了一些,打开虞小文手心,然后用镊子放到前一只旁边。
虞小文低头看。两只精致的银色天鹅优雅立在他的掌纹上,前后稍微错开,像是在泛着涟漪的湖面亦步亦趋,相依而游。
虞小文心里突然有些不该有的触动,喉头哽塞,就想快些离开。于是再次把它收到手心里去虚握住,打算起身。
“再等等。”受害者又扯出来一节钢丝。
他圈出两个椭圆的骨架,十字固定,然后开始缠绕。
很快,一颗银色的蛋出现了。
虞小文:“。”
受害者又抽出一节钢丝。
一颗。
两颗。
三颗。
……受害者看来非要给虞小文一套鹅生圆满子孙满堂套组。
虞小文看着那堆蛋,又看手机时间,不得不打断他的创作:“吕先生我觉得倒也没必要下那么多蛋。……我上班儿快要迟到了。”
受害者听了,就放下镊子,捡起三颗钢蛋,一颗一颗塞到他虚握的手心里去。
痒痒的,有点热。
“那就三个。”受害者说,“等你有时间,我再给你做个‘巢’。”
受害者与虞小文对视。他在微风中明暗的眼光,简直要把全世界所有的光源都比下去,语调却仍然很沉着平静。
“你给我的东西,我也能给你。”
……
……一分钟洗漱更衣,两分钟在阳台迎着海风喝豆浆。三分钟后,“巢”走出房间,在拐角处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