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在许静则希望自己摇出个中庸些的点数时,在许静则家的院落外,有个小男孩偷拿出二踢脚,笨拙地模仿着大人用手拨一拨砖缝间的泥土,想把爆竹夹在缝隙间点燃。
腊月里寒风凛冽吹面如刀,男孩一掏出打火机,火舌就被风带着朝他手指上舔。他被火燎着几次,龇牙咧嘴地发狠,再点不着恐怕就有被抓回家吃饭的风险
四处张望挪动后他终于寻到一块背风的好地儿,被几栋楼挡着,他蹲在小院铁护栏的墙根下,聚精会神地点燃爆竹。
这次没灭。引线呲呲缩短,男孩捂着耳朵跑开。一阵风来,爆竹倒了,炸向许静则家客厅的玻璃。
玻璃碎片炸落满地,坐在轮椅上的林奕整个人都像是被一股力量挤压着不断收紧,她的嘴微微翕张,想,是又有人来讨债了吗。
她的手艰难地朝柜子上伸,按了呼叫警报铃,通话未播通,警报声响彻整个房间,林奕指尖颤抖着擦过药瓶瓶口,药瓶一歪滚落下柜子,地毯上瞬间倾泻散落开无数枚白色药片
骰子停下来了。秦惟宁掀开色盅,不动声色地惊讶发现,白色的光滑骰面上,朝他现出鲜红的三个六点。
许静则报了警,警察和物业人员很快赶到,在许静则在医院等待的间隙里,秦惟宁折返回小区,凭着物业的监控直接登门,如同老鹰抓小鸡一样把男孩从饭桌上扯下来,提着后脖颈就把他拽到楼下塞进车里,不顾身后“救命啊光天化日人贩子抢小孩啦”的尖叫,待到孩子父母杀到医院来,弄清事情原委后也懵了。
孩子妈搂着男孩,孩子爸气急败坏:“孩子是点了个爆竹,但这是意外啊,你们弄成这样是想干什么?”
秦惟宁只淡淡地一瞟他,说:“小区里是禁燃烟花的吧。出车祸撞断条腿丢了条命也是意外,生得出来养不大的也很多,看你们这样的平常也不像是能看好孩子的,你说呢?”
闻得此言,孩子妈尖叫着张牙舞爪地朝秦惟宁扑过来,物业赶紧拉开双方分割战场,许静则沉默着站起身,走到秦惟宁身侧,伸出手轻轻拍抚了下秦惟宁的右手背,秦惟宁便止住话,跟随许静则走到对面。
“冷静点。”许静则说。秦惟宁略一怔后,觉得这句话未必是对着自己说的。
他停顿片刻,低声对许静则道:“别太担心,医生的能力很强,要相信他。”
“是你之前推荐给我的那个医生吗?”许静则轻声问。
秦惟宁一点头,“对。”他用两手包裹住许静则的这侧手掌,“再等等。”
许静则忽然抬头看他:“你对你妈说了吗?”秦惟宁停顿一刻并未答话,许静则又将头埋下去,说:“让她也过来吧。”
秦惟宁握着许静则的手,心中陡然升腾起一种似曾相识的预感。仿佛他和许静则又并肩回到十八岁,彼时冲动青涩又没有物质打造出的基础,一只孤舟碰到哪里都是无助。
秦惟宁只好选择放弃,同时怨恨着许静则,怨恨许静则不像他一样赤条条的无牵挂的孤单,怨恨许静则要给出的关怀太多,分到秦惟宁这里就永远都是不够。
这时候的他们面貌已经截然不同,然而在生死的命运面前,哪怕是泰坦尼克号,还是一样的要被倾覆。
秦惟宁只能像抱住浮木一般死死地抱住许静则。
急救室的红灯熄灭,宣告抢救结束。门打开,等候着的所有人都站起身来,看向走出来的医生。
秦惟宁坐在沙发上撑开双手,林奕在他的手掌间缓慢地理着一圈圈的红色毛线。
他望着林奕因病气而衰老颓败的侧脸,秦惟宁觉得他们家的人是一脉相承的可恨,明明别人的不幸与他们息息相关,但他们总是看起来天真无辜,甚至伪善林奕曾经也热情地叫他“小宁”,却在得知真相后死死地将许静则捂在身边,把秦惟宁视作洪水猛兽。
他其实没有真正获得过林奕的信任,林奕对待他的真心也是有限和有条件的。
林奕拿起毛衣,让秦惟宁直起身,在他身上比了比,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