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可爱还留存在秦惟宁的旧手机里,他换了新手机,备份数据时有意地忽略了那张照片。

但秦惟宁还是记得这一点。

他想许静则可能是不知道的,不知道在自己睡着后秦惟宁常常会对他展开观察,如果玩具会在人睡着后偷偷活过来,那么秦惟宁就思考过,许静则能否在他睡着后变成玩具,被秦惟宁揣进胸前的口袋里,带到各个地方,在秦惟宁看书的时候充当镇纸,在秦惟宁跑步的时候充当计时器。

如果许静则此时人在大洋彼岸,秦惟宁或许就会对此表达怀念。可是许静则出现在了北京,那这点可爱也可以完全地被忽略不计,秦惟宁的怒气在多重铺垫下快速累积,达到峰值。

他死盯着许静则,许静则已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在睡梦中又向上拽了拽被子,皱着眉头朝里侧翻了个身。

秦惟宁便看到了许静则戴着的防噪音耳塞,与此同时,许静则的那些室友们还在噼里啪啦地比谁键盘声更大,好似战绩与个人音量呈正比关系。

恰好一个易拉罐适时地滚到了秦惟宁的脚边,如同有声哨响,对秦惟宁宣布:公德比赛,今天起正式开赛。

秦惟宁捡起易拉罐,站到许静则的某一位室友身边,递过去,说:“你东西掉了。”

那人还沉浸于游戏开黑之中,都没抬头看秦惟宁:“哦,没扔进去啊,你帮我扔了吧,谢了。”

秦惟宁拿着易拉罐走到垃圾桶旁,随后一伸手拉了寝室电闸,在突如其来的寂静中冷冷说道:“小脑萎缩就多走两步过来扔。寝室是公共区域知道吗?凑一起嗷嗷叫,吃完了就扔一地,北京动物园猴区怎么不给你们几个腾出地方把你们塞进去?你们差在哪儿,毛短?还是屁股没它们红?”

许静则就在昏迷中错过了一场世界大战。说是大战也并不准确,客观来说应该是秦惟宁单方面对另外一方的屠杀。

闹到后来,崇尚人道主义的宿管终于介入,将秦惟宁强行带走,问他是从哪蹦出来的,来此处意欲何为。

秦惟宁想,自己不应当将许静则牵涉其中,他正想着该找什么借口,许静则却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许静则仿佛此刻也会读心,站在秦惟宁身后,等待秦惟宁转身,像看陌生人一样观看着秦惟宁。

在此处的意外相遇,明明是许静则有错。

是许静则选择了先行背叛,又做出一连串愚蠢的决定,这是多么显而易见:许静则留下来,就注定会遇到这样一群室友,就会遭遇万种艰难险阻,全世界都站在许静则的对立面,让许静则滚蛋。

然而,在地铁门关上,许静则转过身去,坚定地选择不与秦惟宁对视的时候,秦惟宁终于明白,他对许静则说的那些话或许虚假,但对许静则造成的伤害却是真实的,无可否认。

许静则不愿意再见到他。

只要秦惟宁出现在这里,许静则就宁可不回来。秦惟宁又蹲守了几天,最终被许静则学校的保卫部门彻底拉黑,得出了这个结论。

秦惟宁腿伤的恢复也是失败。经过一场自找苦吃的长跑后,他彻底不能挪动了。

这下他也不再能对许静则造成什么威胁,于是他给许静则发去消息:我不会再去你学校了。

没有收到回复。这倒也好,这样秦惟宁就省得起诉许静则的学校,称其禁止自己入内有违法律和公序良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