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水杯外头裹了层白塑料泡沫纸,从苹果上面拆的,因为冬天里苹果最便宜。

临了了,好的坏的,许静则就想起这么一桩。他对着水流啃苹果,啃了一口,说:“我要去北京了。你说你,混出个人样之后怎么又混没了。这回轮到我混了,我保证,我得是个人样。一直都是人样。”

说完,他把那被他啃了一口的苹果一扔,苹果“噗通”一声掉进河里,不见了。

许静则回过头去,小声说:“走了啊,爸。”

许静则刚从北城大桥下来的时候,秦惟宁坐的出租车刚刚上桥,秦惟宁降下车窗,朝窗外望。

他没看见原来他们放烟花的地方,就让司机倒回去。司机说桥上不许倒车,秦惟宁看了眼手表,也快到发车时间,便没坚持。

他的右腿到现在还没好,去了趟医院,医生让他回家静养。

李当歌这回不关着他了,也不肯再跟他说话,他干脆也不说,一个假期他跟人说的话可能都不到十句。

他每天都去北城机场,在国际航站楼等。然而他连许静则的目的地都不知道,更别提航班号。其实等待难度不亚于在机场等艘船。

最后果然是没等到,秦惟宁才后知后觉,对啊,怎么可能等得到。就算是真等到了,他又能说什么呢,说再见了许静则,有良心的就再也别回来了。

但他不是说了自己不想再见到许静则了吗,又为什么要说再见?

秦惟宁最后命令自己不要再等了,许静则已经离开,或终将离开。

秦惟宁仍然坚持,是许静则率先背叛了他,于是他主动结束这一段不算感情的感情,至少是取得了精神上的胜利。

随后就是漫长的对许静则的戒断期。秦惟宁说戒就戒,因为许静则是懦夫,是小丑,是多余的选项E。

没有了许静则,他的世界就变得很轻松,一切都顺利。他不用想着怎么去赚钱,不用苦大仇深地跟别人做对,美好的大学生活正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许静则只是秦惟宁人生中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

到了学校,他的腿因为被他折腾了一个假期,恢复得奇慢。因祸得福,他不必军训。其他人在大太阳底下站军姿的时候,他只要在旁边坐着就行。

他和高中的同学基本都断联,坐在那提前学大一的课程,想着或许可以转专业。可是太阳太大,看书刺得他眼睛疼,他就拿起手机略翻了翻,翻进朋友圈。

他又确定了一下许静则没把他拉黑,但是一条新朋友圈也没有发。

再度刷新时,刷到一条新朋友圈,是班长何舒蕾发的“蹭饭地图”,毕业时每个班都会做,标上班级同学考到了哪所学校,在哪个城市。

地图上一个红色固定针钉在北京这颗星星上,旁边标着:秦惟宁,许静则,王俊男。

秦惟宁都没顾得上想王俊男是谁,立刻给何舒蕾发:许静则为什么在北京???

何舒蕾恰好也在,很快回复他:嗯?

秦惟宁:他不是出国了吗?为什么在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