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雁正跪在地上祈祷,听到动静,赶紧挤到最前面,她揉搓着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弟弟竟然醒来了。

她声音发抖:“弟弟,身上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说着说着,眼泪又扑簌簌往下掉。

林鸱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记忆里冰冷的池水、刺骨的疼痛、窒息的绝望突然涌上心头。

“疼…好疼…”他抽噎着,想要笑,却笑不出来了。

卢千琴咬牙骂道:“该死的林宝铸,早晚死在监狱里!”

林辰犹豫地问:“鸱儿,你祖父祖母说,要分家,你说我们要分吗?”

“分。”林鸱抹干眼泪,红着眼睛坚定地说,“我不想再被林宝铸欺负了,我真的好害怕。”

“…”

窗外,又下起了雨,天真的越来越冷了。

屋里还点着灯,谢清杳没怎么睡着。

裴元阙来了。

“还没睡?”

谢清杳应声:“自打来了舟山,我感觉好像风波一直不定,我在想,要不要提前回玉京。”

其实回去也没事。

看着母亲留在玉京极为开心,倒不如在这里陪着。

裴元阙道:“再过一个月,我把你送回去。”

烛火摇曳,谢清杳的指尖轻轻划过他掌心的剑茧。

“疼么?”她问。

裴元阙呼吸微滞,少女温软的指腹像羽毛,拂过他那些粗粝的旧伤。

他收拢了五指,将她纤细的手指虚虚拢住。

“早不疼了。”他低声道,喉结动了动。

她抿唇一笑,眼尾染上薄红,正要说话

裴元阙心中有事,他抿嘴,轻声道:“阿杳,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我可能要去漠北了。”

她指尖一颤。

漠北?

那可是总是生出战事的地方。

谢清杳问:“是漠北有事吗?”

裴元阙应声:“嗯,边关战事吃紧,陈子枫抵挡不过,父皇需要我去一趟。”

谢清杳撇撇嘴:“皇上怎么不让太子去?”

“他是废物,父皇怕他丢了漠北。”突然,裴元阙低声问,“你想当太子妃吗?”

谢清杳诧异,忙用手指抵住男人的嘴唇,环顾四周,小声道:“阿阙,谨言慎行,你何时去边关?”

裴元阙感受到嘴唇上那细嫩的手指。

他想咬。

“把你送回玉京后,我便起程。”

而林府没了大房作妖,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林家也在有序不紊地往玉京搬家,林松盛也分了家。

半个月后,舟山下起了雪。

街道上行人匆匆,呼出的白气在冷风中消散。

谢清杳拢了拢斗篷,刚从布庄出来,手里还抱着新裁的冬衣,没想到会在舟山待这么久,没带冬衣。

她低头踩着薄雪往前走。

花蕊扶着她:“小姐,您小心。”

忽然听见一道温润熟悉的声音。

“谢小姐?”

谢清杳猛地抬头。

陈子烨就站在三步之外,眉眼含笑地望着她。

“陈公子?”谢清杳怔住,“你怎么会在这里?”

自打救出师母,好像便一直待在舟山,还没有见过陈子烨,也没有当面道谢。

“师母的事情,多谢陈公子了。”

陈子烨双眸微闪,“谢小姐不必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来谈些生意。”他微微一笑,目光却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听说今年舟山的雪景甚美,便顺道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