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3)

景板。她们的悲欢离合,她们的挣扎与毁灭,在他眼中,与山间飘过的云、溪中流过的水并无二致,引不起他心中丝毫涟漪。当他为妙音画眉,或是看她安静地伏案习字时,山那边庵堂里的冲天火光与焦臭,于他,不过是另一个遥远时空的模糊杂音。

妙净用最惨烈的方式试图证明自己的存在,试图控诉命运的不公,试图让那灼烧灵魂的嫉妒之火化为毁灭的烈焰,以期得到某种回应哪怕是最后的审视。然而,她终究未能如愿。她燃烧的生命,她最后的诘问,甚至未能在那个她曾渴望又怨恨的男子心中,留下哪怕一道浅浅的划痕。

她的毁灭,于他,只是无关紧要的尘埃。她的名字,终将如她焚尽的躯壳一般,消散在风中,无人记起。这才是命运给予妙净最彻底、也最冰冷的答案。

第0027章 番外二:《红尘岁月,朝暮皆你》

江南的书斋,晨光熹微。几缕金色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的缝隙,洒在临窗的书案上,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细小尘埃。窗外庭院里的桃花开得正盛,粉云堆雪,与数月前离别时景致相仿,却因主人的归来而焕发出更浓郁的生机。

谢云深坐在案前,并未执笔,只是静静地看着对面。念华正专注地缝补着他昨日不小心被书页划破的袖口这件衣裳,是他自帝都归来后才重新穿上的旧物。她穿着一件宽松柔软的鹅黄色襦裙,乌黑的发松松挽了个髻,几缕碎发垂在颊边,神情温柔而宁静。与他离去时相比,她的小腹已有了更为明显的隆起,在宽松的衣裙下勾勒出圆润的弧度,昭示着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全新的生命。

翰林院修纂前朝实录乃浩繁工程,非一朝一夕可竟。谢云深于帝都殚精竭虑,夙夜匪懈,终在数月内将所负责的篇章初稿完成,并为皇子讲学之期亦暂告一段落。他深知念华独自在家,孕期渐深,思念与担忧日炽,更兼心中那份「以史笔为情立言」的夙愿已得践行他亲笔所撰关于前朝一位高僧与其俗家爱侣相守的考证,虽未明言自身,却字字皆是他与念华的映照,已作为史料存档。既已尽责,他便以妻孕事重、需返家照料为由,恳切陈情,终获恩准暂归江南。

岁月似乎格外厚待她。褪去了庵堂里那份懵懂无知的稚气,经历了红尘的滋养与别离的思念,她的眉宇间沉淀下一种温婉从容的光华,像一块被细细打磨过的暖玉,内蕴光辉。此刻,她低眉敛目,纤细的手指捏着银针,灵巧地穿梭于布料之间,动作轻柔而熟练。

「好了。」她咬断线头,将缝补好的衣袖递过去,唇边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阳光落在她脸上,肌肤细腻得彷彿透光,带着初为人母的莹润。

谢云深接过,指尖拂过那细密平整的针脚,心头一片温软。当日临别之言犹在耳:「回来看你变老,听你……诵我名字。」如今携着完成部分使命的释然与对她浓烈的思念归家,见她安然,腹中孩儿安好,那份悬着的心终于踏实地落回原处。他放下衣袖,起身走到她身边。

念华见他过来,自然地侧身,将微隆的小腹对着他。谢云深在她身旁的绣墩坐下,大手温热而珍重地覆上那圆润的弧度。

「小家伙今日可乖?有没有闹妳?」他声音低沉,带着化不开的柔情,是归家之人特有的满足与踏实。

念华笑意更深,带着一丝初为人母的羞涩与甜蜜:「方才还踢了我一下,想是知道爹爹回来了,在打招呼呢。」

话音刚落,掌心下便传来一阵轻微却有力的胎动,隔着衣料清晰地传递过来。谢云深眸色一暗,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和喜悦汹涌地冲击着心脏,彷彿将这数月分隔的思念与此刻的圆满瞬间填满。他俯下身,将脸颊轻轻贴上她的小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布料上,低声对着腹中的孩儿道:「乖些,莫累着妳娘亲。」

念华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的模样,心中柔软成一片。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点了点他挺直的鼻梁,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瞧你紧张的。当初在桃林里,那般『渡』我时,可没见你这般谨慎。」她学着他当初的语调,却带着浓浓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