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4)

的孤独。

入夜,天幕沉沉压下,浓重的乌云翻滚着,酝酿着一场蓄势待发的雷雨。空气闷热而黏稠,让人喘不过气。庵堂各处的灯火早早熄了,只余下长廊下几盏摇曳的风灯,在愈发急促的风中明灭不定,投下幢幢不安的暗影。

妙音蜷缩在自己简陋的禅房床铺上,薄薄的被子裹紧了身体,却驱不散心头的寒意与孤寂。白日里那些冰冷的眼神和低语,反覆在脑海中盘旋,化作无形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勒得她几乎窒息。委屈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畔。她好难过,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骤然撕裂天幕,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彷彿就在屋顶炸开!大地似乎都为之震颤。妙音吓得浑身一抖,猛地用被子蒙住了头。紧接着,豆大的雨点狂暴地砸落下来,打在瓦片上、窗棂上、庭院的地面上,发出密集而嘈杂的声响,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将庵堂彻底淹没在喧嚣的雨幕之中。

雷声滚滚,雨势倾盆。恐惧与孤独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妙音的心跳得飞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缩在被子里,小小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那些流言带来的委屈,被这狂暴的天象无限放大,化作铺天盖地的无助感将她彻底吞没。她需要一点温暖,一点光亮,一点……能让她暂时忘却这冰冷世界的依靠。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悄然点亮的微弱萤火,毫无预兆地浮现在她混沌的脑海里谢施主。

那个在藏经阁黑暗中带给她灭顶颤栗,却又在她茫然无措时用指尖拭去她泪痕的人。那个身上带着清冽墨香,眼神幽深难测,却似乎……是这庵堂里唯一不会用那种冰冷目光看她的人。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压不下去。像溺水之人本能地想要抓住浮木。她几乎是凭着一股冲动和本能,掀开了被子,赤着脚,悄无声息地下了床。冰冷的石板地面透过脚心传来寒意,她却浑然不觉。她小心翼翼地拉开房门,狂风裹挟着雨丝瞬间扑面而来,打湿了她单薄的寝衣。

廊下风灯的光线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微弱。妙音抱着双臂,瑟缩着,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羽毛的雏鸟,凭着记忆,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风雨飘摇的庭院,走向客院的方向。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带来阵阵凉意,她却只顾着低头前行,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作响。

终于,她停在了谢云深暂居的厢房门外。屋内透出一线温暖的烛光,透过门缝,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

妙音站在门外,浑身湿透,冷得微微发抖,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迟疑着,伸出冰凉颤抖的手指,轻轻地、怯生生地,叩响了门扉。

叩、叩叩。

声音细微,几乎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雨声里。

片刻的沉寂,房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

谢云深站在门口,他显然也尚未安寝,只着一身素白的中衣,外袍随意披在肩上,手中还握着一卷书册。昏黄的烛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和轮廓分明的侧脸。看到门外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眼神惶然如受惊小鹿般的妙音时,他深邃的眸中瞬间掠过一丝明显的讶异,随即被更深的幽暗所取代。

「妙音?」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目光迅速扫过她狼狈的模样,「下这么大雨,你怎么跑来了?快进来!」他侧身让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妙音像得到特赦般,慌忙闪身进屋。温暖的气息瞬间包裹了她,驱散了部分寒意,却驱不散她心头的委屈和那无所不在的孤独感。她站在屋子中央,湿透的寝衣紧贴着身体,勾勒出少女青涩却已初具轮廓的曲线。水珠顺着她乌黑的发梢滴落。她低着头,双手无措地绞着湿透的衣角,嘴唇微微发白,嗫嚅了半晌,才用细若蚊蚋、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说:

「我……我睡不着……外面打雷,好可怕……庵里……庵里她们……」后面的话语被哽咽堵住,化作断续的抽泣。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看向谢云深,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寻求庇护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