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确实,这都淡泊名利了,还会在乎顾立征带来的好处吗?自从开始接触《长安犯》,这半年来,陈子芝被一玩再玩,不都是看在钱的分上强忍着么?现在都淡泊名利了,明显就是不想忍,想找情绪价值了。
张诚毅看起来就像是上了一辆时速240码的车似的,怕得牙关打战,无数利弊关系在齿间碰撞着想要喷薄而出,却被陈子芝一把捏住,他说:“我没要砍谁,OK?只是想开了。”就算要砍谁,也不能让你知道,这些人都是顾立征的狗,这一秒知道,下一秒就得转头告密,那他的计划还怎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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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的计划,陈子芝愉快地在心底咂摸着这四个字,他有一种空荡荡的无拘无束感,好像在刚搬空的房间里,摊开四肢平躺的快乐。这种快乐,或许不那么健康,就在身下心口,还有污血在不断的,汩汩地流出来。
这一切或许不过是临死前多巴胺超量分泌带来的欣快,但那又如何?一切快乐苦痛,都是梦幻泡影,是乐是痛,他已不去在乎。如果放不下的是恨,那他就不顾爱,他便尽情地去恨。他还爱着顾立征,一点儿不假,但这也不妨碍他要把顾立征伤得和他一样重,耍着他,就犹如顾立征曾利用他、耍弄他那样的彻底。
这念头如同神树,种子一旦落地,见风就长,片刻间就已经在陈子芝心底生根发芽,繁衍成参天大树,不断自我丰满。陈子芝全副心神都在琢磨着它,思索着它,这一切简直如有神助,一切全都说得很通当然,这不能只靠他自己,陈子芝对自己的分量深有自知之明,顾立征对他,最多不过是有一点在意,他绝对无法仅仅通过自己来伤害顾立征。
不,那要是一个对顾立征分量很重的人,是一个他始终仰视,始终着迷的人,是一个能令顾立征卑微折堕却还始终触不可及的人他和顾立征一起,组成了陈子芝的奇耻大辱。说实话,陈子芝可以容忍一切,他唯独无法忍受的,是他的独特性居然被一把抹去,他居然成为了一个替身!
“芝芝!”
有谁在叫他,陈子芝倏然回头,他看见他的两个大敌并肩站在禅房门口,又先后向他走来。他的眉头微微一扬,很快又露出了真诚而无芥蒂的微笑。
“你们求完签了?”他说,“大师解签了吗?”
说到签文,他回避的行为便似乎显得合理又礼貌了,陈子芝指点着碑文,对顾立征说:“我在看石刻呢,这里有很多人都留了诗句,有些很有点佛理,你们看这个佛偈”
事实上,陈子芝完全是信步在此处停留,这也是他第一次定睛打量刻文,他的眉毛又扬了一下,慢慢地读道:“不可得而有,不可得而无。”
“寂寂十方坐断,寥寥一境清虚。”顾立征走到他身边,仔细看了陈子芝几眼,接读了下一句。陈子芝不知道他是否察觉了什么不对,顾立征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却很主动地牵起了陈子芝的手。
王岫从他们身边走过,视线落到了他们的手上,又往上抬,和两人都对上了脸。陈子芝一脸茫然,顾立征却对他微微摇了摇头,仿佛在示意什么。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走到陈子芝另一边,微微眯起眼,辨认时而模糊的字迹:“妍丑那能瞒净镜炼字不算高明青黄莫我染明珠。”
“刹海不能关锁月,夜来流影在珊瑚……”陈子芝却已经读完了,他微微有些震动,不由得左右看看。
顾立征也有些诧异,看了过来,陈子芝的视线和他擦过,恍然回首,隔着洞开的窗户,又似乎看到了壁龛中一角如玉温润的闪光,令他心头又是一震,恍然间似乎有些玄而又玄的感悟,在心尖滋生。
“夜来流影在珊瑚……”
“什么?”
王岫问,他有些不耐烦了,亲昵地簇拥着陈子芝往回走,“大师还在等你挑符开光呢,一眼不见,就跑出来挺皮的你。”
求完签,他大概就不愿久待,急着回去了。陈子芝已不在意王岫心口不一的虚伪,他还有些晃神,回眸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