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已经不在立征的公司了。”
王岫说,语气很自然,但陈子芝一听,心里立刻又泛酸了,他的义愤是装的,酸味倒是货真价实:这事,谁是谁非还不知道呢。
王岫拍戏和他一样,都有个毛病,就是好钻研角色,不喜欢谈新项目。再一个赶戏没日没夜,也没时间开会,制片人没准真是因为联系不上王岫,自作主张为讨好他改了个版本。虽然有错,错也只是在蠢,能说联系不上的王岫就一点错没有吗?
但这是顾立征的公司,这一行,对错也一点意义都没有,不能让王岫满意,这个小制片卷铺盖走人也是正常。
陈子芝心想,不知道顾立征会不会为他做到这一步,但他很快咬了一下脸颊内侧想什么呢,首先换作是他,应该就没有第一步,【挑中剧本,立刻配好人启动项目】。不论是咖位还是顾立征心中的地位,他都还没到这个级别。
妒忌实在是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的一种情绪,想要完全压住这股情绪,更会进一步使人变得扭曲。陈子芝心想,没准每个巫婆在饮下嫉妒这杯毒液之前,也都是美女,他不敢和王岫对视,生怕被他看穿,可又忍不住还是偷看一眼。
还好,王岫没在看他,或许是早把他看穿了,或者是给陈子芝留点体面,或者压根就不在意陈子芝的想法。这三样可能每一样都叫陈子芝难以忍受,但反正王岫是不管不顾的,一径地开橱柜翻找着什么。
“你还找什么一次性手套啊,洗洗手直接攥好了呀。”
陈子芝在妒忌和好笑之间来回拉扯,最终还是忍不住开腔,“我又不嫌弃,你也没洁癖吧?”
看起来,岫帝是那种自诩爱做饭,但厨艺不算娴熟的人,至少对自家厨房熟悉度不太够。既然陈子芝声称自己不在意,他也从善如流,仔细洗了手,把过了凉水的菠菜攥去水分,调了料汁抓拌。陈子芝把拆封的牛排送到料理台上:“煎个牛排,再煮锅意面?”
“有荞麦面,可以做蘸面吃。”
这都是常见的健康餐菜谱,少油少盐、低热量骗肚子,对艺人来说,无所谓爱吃不爱吃,世俗意义的美食已和他们绝缘多年。陈子芝嘟囔了句:“又吃荞麦面……”
但他其实也蛮爱吃荞麦面的,只是随意抱怨几句,便去找来食材,帮着烧水开工。王岫继续讲述《长安犯》剧本十到十五稿的波折:“第二个制片离开项目之后,其实,剩下的机会也不多了。如果第三个制片还不能把项目做出来,知名制片接手的概率就非常低了。”
这和转学三四次的学生,老师心里也发怵是一个意思。一个商业片项目多方辗转还没有结果的话,其余制、导心里也会发怵。周鹄就是在这时候入场的,他带来了他的编剧班底,再度对剧本进行大刀阔斧的修改。
这一次,恢复了崔澄的人设,并且给他改了名字,添加了士族背景,为《长安犯》的政治博弈定下了“士庶之争”的概念,脱离了之前的“武周崛起”。宫廷味少了,视野开阔了,但破案的诡计部分,一塌糊涂,数易其稿还是无法让周鹄和王岫满意。
但这个阶段,除了这部分瑕疵之外,其余大抵已经定型,算是可以开始找导演了。刘导加入之后,最后才找来张编剧,重新粉饰了侦破情节,这时剧本已经进展到十七稿了。由于陈子芝对前情一无所知,只当大概只有常规的七八稿,今天才知道背后的故事如此曲折。
“张编剧有个特点,性格比较随和,能够配合导演、制片和主演的要求来改稿定稿,所以经常出现在大片最后几稿这部分。刘导也知道这点,所以指定张编剧来做,破案诡计部分,几个点都是他给的,张编剧来圆。说张编剧是传音喇叭也行,体现的几乎都是他的审美和意志。”
“对张编剧来说,只要钱不少,他也无所谓,他是只认钱的,没有什么艺术追求,大烂片的剧本一样署名。”
这也就解释了冯芸挑刺,刘导大怒了,原来张编剧虽然看似是周制片的班底,这里却是刘导的代言人。陈子芝撇了一下嘴:“那他和刘导的确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