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还是外人,立刻就上全套给新媳妇的礼节也是不妥,柳叔叔也是一笑,举筷又招呼起大家来。他这里设宴虽然有私厨登门做菜,也有服务员上菜什么的,但很显然服务没有商务宴请那样周到,布菜、添水都得大家自己来。

顾立征是主客,但同时也是这一代的代表,和柳叔叔一起,逐个聊聊近况什么的,也帮着看茶看水,气氛亲热家常。甚至有人还斗胆和王岫搭话:“岫哥,我上回在纽约遇到岚姐了,她最近好像是搬到纽约去住了是吗?”

看来,王岫平时来这种饭局,也不是谁都不搭理,就光高冷的。那就是他今天心情不好,不爱搭理人。

陈子芝见这话都在空中悬了一会,王岫还和没听到似的,在那盛汤。又看看说话的女孩儿脸色有点尴尬,心里也不知道是为谁急,鬼使神差,伸手拉着王岫的衣摆摇了一下,给他使了个眼色,气声提醒:“人家和你说话呢。”

王岫垂着眼,把汤碗放到陈子芝面前,和没听见似的,把陈子芝面前的空碗取了,又去盛汤。陈子芝伸腿碰了碰他,犹怕不够,见顾立征在和柳叔叔说话,便把手移到王岫大腿根部,推了他一下。一手托腮半挡着脸,给他使了个余韵悠长的眼色,眼波转动间,仿佛把千言万语都说完了陈子芝这辈子没给人使过这样丧权辱国的眼色,要是眼神能写字,这一眼许出去的东西都能凑半本《凡尔赛和约》了。

说到底,王岫得罪人,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被人叫“王哥”,陈子芝又何必上赶着愤愤不平?见王岫还在那盛汤,他也有些恼了,手刚要收回去,又遇阻力,一抽没能抽动王岫不知什么时候,伸出左手,轻轻地牵了他一下,这才收回去,欠身把第二碗汤放到柳叔叔面前。

柳叔叔“哟”了一声:“我们家少爷今儿心情好呢?抬举上我了?”

“这不是有客呢?你们可都沾客的光。”

先给客人盛汤,挑不出毛病,第二碗给主人,也是长辈,第三碗王岫竟破天荒给顾立征盛了,端着给他时似笑非笑,瞟了顾立征一眼。

顾立征被看得面色一下涨红了,咳嗽了几声才拘谨地说:“谢谢岫哥。”

王岫微微点了点头:“喉咙不好就多喝点汤水。”他在此处对顾立征的态度,要比平时好太多了。不过再好也是有限,没等顾立征回话,便转过去很自然地接上了刚才的话头,“不好意思,刚才专心盛汤呢你说岚岚啊,她应该不是搬过去了,还回来的,就是去打理一下那边的产业我记得你们业务是有交叉是吗……”

柳叔叔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好像压根没察觉到什么异样,也很欣慰于下一代的和睦,频频点着头,又引着顾立征去关切下一个顾家人:“立久,说起来你和你征哥上次见面也有几个月了……”

陈子芝终于得偿所愿,从注意力中心退了出来,也是松了口气,虽然也有些无聊,但这比大家都围着他硬夸要好太多了。

他舀起这碗珍贵的岫帝手打菌菇汤喝了两口,觉得味道的确不错,便眼巴巴看着王岫手上的动作。偏偏王岫虽然给他们三人都盛了,就是迟迟没有给自己盛,对着满桌的菜也没动筷子。

陈子芝又喝了几口汤,怎么喝怎么不顺,便拿起汤勺,捞了顾立征面前的那个空碗,也盛了一碗,放到王岫面前,低声说:“岫哥,你也喝。”

他眼睛不看王岫,碗放下又垂头吃自己的,但能感觉到,一左一右,身边两个人似乎都侧身看了他一眼。顾立征的说话声顿了一下才继续,不过,还是探手过来,在陈子芝腿上按了一下,似乎在表示赞赏这是有些不容易的,因为陈子芝为了不和他们两人发生任何肢体接触,甚至跷起了二郎腿,简直想在椅子上缩成一个小团。他非得把手伸得很深,才能碰到陈子芝。

王岫从喉咙里笑了一下:“你倒是有心了。”

在社交礼仪允许的范围中,这句话已经是阴阳怪气的极限了。说实话,王岫在外人面前一向都端着那副和蔼可亲的面孔,像今天这样真是第一次。

陈子芝越发缩手缩脚,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