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皙的心随着系统的回话提到了顶点。

……蜕皮期吗?

她想起来了。来找依依之前在网上查到的资料提过蜕皮期蛇族兽人一生要经历三次生理蜕皮,分别是成年期、成熟期和衰老期。

不是所有蛇人都能从出生顺利活到自然衰老,每一次蜕皮期都是考验……而成熟期所经历的生理蜕皮是三次阵痛里最艰难,也最凶险的。

回忆里关于蜕皮期的细节越清晰,婵皙就越慌张。刚刚的故作镇定全都变成了崩溃,怎么办……怎么办……她要怎么帮依依?

无声的眼泪越流越汹涌,婵皙无助地抱着怀里的女人怀中人的每一次蜷缩与颤动都在鞭笞着她的心尖。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望向依依浸出黏液的皮肤,带着血丝和伤口的皲裂。直到亲眼见证了爱人所经历的艰难时刻与狼狈,她才真正感同身受那次离开的伤害。

婵皙痛苦地闭上双眼,喃喃地重复:“依依……对不起,之前的离开对不起。”

她的脊背被自责压弯,跪在满地狼藉里,一次次地重复她的歉意。

婵皙好想代替她的爱人经历这次痛苦,可她现在只能无能为力地抱紧怀里的人,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期盼着那双充满生机的绿色眼眸能够再次睁开。

她贴着依依的额头,泣不成声:“依依……这次妈妈陪在你身边……你一定可以的,对吗?”

眼泪落到了女人的脸上,顺着面庞滑落。

依依的生命底色是生生不息的绿色,她相信依依,她该相信依依的。依依总能绝处逢生,有她自己的意志与力量。

婵皙的唇瓣落到了青依叶的紧闭的双眼之上。这个吻倾注了她的自责,她的爱和她的期盼。

盼望依依平安。

盼望依依能够顺利。

盼望依依睁开眼与她相爱。

……不爱也没关系,只要依依是健康平安的就足够了,只要依依仍然存在于这个世界就足够了。

“依依一定可以的,妈妈相信你。”

温暖的、柔软的气息流连于女人的眉毛、女人的额头、女人的脸颊……轻柔的抚摸一遍一遍地落到了那蜷曲的蛇身。

血腥味钻入婵皙的鼻息,她不觉得可怖,只是心疼怀中的爱人要独自捱过漫长凶险的生长痛。她劝着自己,要对依依充满信心,依依一定能够安然渡过这次蜕变,变得更强大这对依依来说是一件好事。

蛇尾轻轻颤动,勾住了婵皙的小拇指。

婵皙恍惚的思绪被这轻微的回应唤醒,她终于在漫长的自责与痛苦、期期艾艾的迷茫里抓住了希望的曙光。

她勾紧那被蛇尾缠住的小拇指,惊喜地呢喃:“依依,我在。你怎么样了?”

视线落到了怀中人仍然紧闭的双眼上,她的全部身心都集中在了小拇指上。

青依叶快要被黑暗吞噬时,忽然感受到了温暖熟悉的气息包裹住了她。

温暖……?

熟悉……?

这两个词,只会出现在妈妈身上。

可眼下,她的面前只有一片冰冷的黑暗和无边无际的痛苦。一片麻木的感知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错觉,青依叶自我嘲讽着。

下一秒,轻柔的抚摸落在了她最敏感脆弱的蛇尾,一下又一下。一片冰冷之中,温暖是那么突兀。

这……是错觉吗?

嘲讽变成了恍然的错愕。

她睁不开眼,也说不了话,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回应,只能小心翼翼地摆动最讨厌的蛇尾,试探着这抹错觉。

青依叶想,如果这次试探仍然落了空,如果她的幻想仍然只是幻想,那她好累了……累到放弃挣扎。

可她的自暴自弃在感受到了蛇尾上坚定的回应时,全都变成了不可思议的颤抖。

妈妈……妈妈在她的身边吗?

尾尖温暖柔软的相交是真实存在的,真实到她一时间忘记了蜷缩的阵痛,而是缠紧那截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