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似是又暗了一些,傍晚的秋风送来阵阵凉意,冯贵的掌心却是出了一层细汗。
彼时,宋珩已?大步流星地进了园子,冯贵一路疾跑着追上前去,气喘吁吁。
“她又如何?了?可是又在寻死觅活了?只管叫人看紧了她,某倒要瞧瞧她能作?死闹到?几时。”宋珩脚步未停,沉着脸说道。
冯贵冲着人急急摇头,拧着眉神色慌张地道:“依那婢女所言,杨娘子并非是与家主拧着寻死觅活,而是又起了热症,周二娘道是杨娘子高热不退,人也?吃不进去药,眼瞧着是要不好?了,特来讨您示下。”
宋珩闻言,脸色大变,猛地停下步子,饶是他生平见惯了生离死别、大风大浪,这会子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慌了神,再没了往日的端方持重,转过身?脚下生风地往马厩走,颤着长睫怒呵道:“糊涂东西,既是得?了热症吃不进药,缘何?现下才来回话!”
冯贵虽知那气不是对着他撒的,情急之下却还是下意识地替人辩解:“那婢女已?在府外等候大半日,委实不是她的过错。”
宋珩根本没听他嘴里?的话,只觉胸口堵得?厉害,原本清明的脑子变得?乱哄哄的,他说不上自己此时的心境究竟如何?,他只是真真切切地知道,他这会子还不想失去她。
许是想要驯服她的兴致未散,亦或是尚还沉迷于她的美?好?身?体,宋珩得?不到?答案,唯独不敢往情.爱二字上靠。
马厩内,宋珩牵了最快的青骓马出来,扬鞭径直奔别院疾驰而去。
天色已?暗,宋珩一路行?色匆匆,下了马就往府里?进,面容阴沉到?似要结出一层寒霜来,唬得?檐下的护卫皆不敢凑上前去施礼,只叉手弯腰立在原地目送他离去
宋珩火急火燎地赶到?施晏微所在的院子,三步并作?两?步上得?楼去,生生忍下踹开门的冲动,信手推门大步入内。
外间的响动惊动周二娘等人,少不得?齐齐循声看去,在瞧见宋珩的那一瞬,不由心脏狂跳,呼吸一紧,连忙让到?一边,朝人行?礼下拜。
宋珩未看她们一眼,几个箭步来到?床边站定,垂下眼眸,强装镇定地看向床榻上烧得?面色通红的施晏微。
照顾她
彼时已是掌灯时分, 室内点着?数盏烛火,照得满室亮如白昼,橙黄的烛光下, 施晏微的面上没有一丝生气, 就?那般静静地躺着?,唇瓣苍白如纸, 呼吸微弱。
宋珩立时心?乱如麻,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喉咙发着?痒,却仍是?强自镇定,不肯在人前露怯, 沉声问道:“她如何了?”
周二娘下意识地看一眼边上的医工, 沉吟片刻后,硬着?头皮颤声答道:“娘子高热不退, 又吃不进?药,倘或这热一直退不下去,恐会有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四个大字不断萦绕在耳边, 宋珩脑中喧闹纷乱得厉害, 竟是?隐隐出生几分头痛之意来,忍着?欲要去揉鼻梁缓解一二的冲动, 启唇反问道:“缘何会吃不进药?”
“这……”周二娘也犯了难, 嘴里好半晌答不出话来, 只稍稍偏了头,拿眼儿去看医工, 显是?求助于?他。
医工原本?坐在靠角落的位置, 但因宋珩进?来时满心?满眼都是?施晏微的病情,倒未曾注意此处还坐着?个年过五旬的医工, 这时候才?瞧见他。
那医工在众人的注视下,捋捋胡子沉吟片刻,不欲胡言诓人,实心?眼地给出相对合理的说法:“禀晋王,寻常的热症极少会?引起吃不下药的症状,想来是?病人自个儿失了生的意志,不愿饮下汤药,故而才?会?如此。”
此言一出,唬得周二娘登时心?如擂鼓,不觉间身上汗毛直立,生怕晋王那厢太过紧张杨娘子,恼羞成怒,将那闷气尽数撒在她?们这些人身上泄愤。
失了生的意志。宋珩挺直脊背呆立在原地,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那日他嘴里说与她?听?的残忍至极、杀人诛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