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心中绝望,却碍于儿子咄咄逼人的眼神,不得不点头:“好,明日……”

“今日母亲就将银钱送来吧。”

陆洲白再次打断,“棠儿方才都说了,柜坊约定的日子没几天了,拖不起。”

“好……好得很!”

袁氏恨恨地望着儿子:“刘嬷嬷,去!去拿钱,全都拿来!”

陆洲白避过母亲的目光,薄唇微抿,没有吭声。

待得袁氏寒着一张脸走了,他才回头看向妻子,蹙眉道:

“棠儿,母亲于我有养育之恩,本不该如此苛责。你怎么提出这般忤逆的法子?”

既觉不妥,怎么也不见你反驳,反而顺着意思往下说呢?

苏照棠眼底掠过一丝讥讽,表面却是乖顺道:“是不妥,可妾身行动不便,一时间也变不出钱来,只能出此下策了。

母亲虽有几分私心,待夫君您,待陆家却都是好的。兴许等这阵子过去,气便消了,夫君且宽心吧。”

“但愿如此。”

陆洲白叹了口气,又道:“林素心当年在青城灵真观入道,如今来了京城,应就在京郊灵真观里。

你既与她冰释前嫌,不若就请她过来,商量着看能否少些花销。”

“夫君,这花销不能省。”

苏照棠神色一正,反驳道:

“若只是素心道长一人便也罢了,斋醮仪式需多位道长配合,若是克扣这笔钱,只怕会让灵真观误以为陆家对三清不诚。

京城多有权贵信道,这事若是传开……”

她话没说全,陆洲白却已明白其中意思,立刻打消了之前的念头。

“那就照棠儿你说的办。”

说完,陆洲白已然有些后悔。

陆家已是入不敷出之态,再兴做法实属不智。

本以为棠儿能走林素心的门路,少花些钱,如今看来,怕是一分也少不了。

陆洲白肉疼之余,又觉羞耻。

他一介清贵文臣,如今竟要为这些世俗黄白之物操心了?简直对不起这些年读过的圣贤书!

棠儿以前又不是没病过,也不耽误她操持家务啊,怎么这次伤了腿,影响如此之大?

陆洲白想不通。

正在这时,刘嬷嬷过来了,手里捧着个钱箱,与之一同来的,还有账本和库房钥匙。

陆洲白回过神上前打开,略略一估,竟发现里面竟有80贯之多!

母亲这些年竟能存下30贯钱,母亲已有多年不做工,这些钱从哪里来,不用想也知道。

棠儿未免太惯着母亲了。

他直接取走15贯,而后道:“棠儿,这个家还得是你来掌,为夫才能放心。”

苏照棠听着淡淡一笑,“夫君上次分明说,叶妹妹出身高门更适合掌家?怎么几日不见,话头就变了?”

陆洲白脸色立刻沉下来:“棠儿是在怪为夫?”

“非也。”

苏照棠轻叹一声:“只是夫君心意不定,管家权换来换去,妾身每次都要重新看账本,实在乏累。”

陆洲白难得露出一丝尴尬,“棠儿放心,这次为夫心意已决,绝不会再换了。”

“当真?”

苏照棠柳眉轻挑:“若是夫君再换,该怎么补偿妾身?”

补偿?

陆洲白不明所以,皱起眉头。

左右都是为了陆家更好,若是真的要换,换就是了,还要什么补偿?

棠儿从不是斤斤计较之人,怎么这次……

陆洲白想着,目光忽然下移。

今年春日格外暖融,苏照棠半靠在床边,只穿了一件单衣,薄被下身姿曼妙,勾勒出一条曲线。

陆洲白目光深了深。

他明白了,棠儿这是在邀宠?

成婚五年,他早已看腻了棠儿的长相,多年未与之同房。可今日看着,棠儿似乎有些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