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翊侧眸看着躺在身边的人儿,眼里掠过笑意:

“倒是你,我这份赔礼若是只能送一半出去,另一半该用什么补足才好?”

苏照棠听到这话,轻笑起来:

“咱们殿下可真是言出必践,连这点来去都要计较。

我可得好好想想,再告诉殿下。”

李承翊温和地道了一声“好。”

他不喜欢苏照棠说“殿下”,但若加上“咱们”二字,便又觉得喜欢起来。

今日秋高气爽,早晨的太阳不是很烈,晒着刚好。

秋风吹起苏照棠耳边的发丝,带来一阵桂花香气。

李承翊忽然觉得。

若是一直能与苏照棠这么过下去,似乎也不错。

但他们两人谁都知道,眼下这份宁静,不会持续太久。

翌日早朝,石刺史忍着激动,登上了朝堂。

昨日江南刺史敲登闻鼓的消息,已在官场中传播开。

参与官盐走私的诸多官员,个个如丧考妣,抖着腿前来上朝。

有的干脆在家中上了吊。

李婴一夜未睡,脸色惨白地走到宣政殿前站定,一眼都未曾看石刺史。

石刺史冷哼一声,丝毫不怕。

走到这一步,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能铲除江南毒瘤,他死而无憾!

“上朝!”

礼官高喊,老皇帝在百官跪拜中上了朝。

他目光扫过殿中百官,却未如往常一般道出“平身”二字,反而缓缓说起了过去:

“朕继位三十七年,本以为大虞在朕治理下,不说河清海晏,四海升平,也算是有功无过。

可昨日,有人告诉朕,竟有皇室之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自贩官盐之举!”

老皇帝抽出一本奏折,精准地砸在御史大夫头上:

“朕要你御史台何用!”

御史大夫额头触地:

“陛下息怒!实乃江南御史官员,皆与卢氏关系紧密,监察受阻。

微臣办事不利,还请陛下恕罪!”

“又是卢氏……”

老皇帝冷笑一声,看向跪在殿门处抖若筛糠的户部侍郎:

“朕倒是亏待咱们的卢侍郎,怎么能跪在地上呢?

你都成了江南的土皇帝了,该与朕平起平坐才是。”

卢侍郎惊恐抬头:“陛下饶命!是臣利欲熏心,一时糊涂,陛下饶命啊!”

“你敢吞朕的大虞国库,还想苟活?!”

老皇帝眼里暴戾:“来人,给朕押下去,乱棍打死!”

卢侍郎大惊:“陛下,臣愿伏法!还请陛下给臣留最后一分颜面!”

这种死法,对文士而言,实乃奇耻大辱!

“你连官盐都敢卖,还想要脸?拖出去!”

老皇帝大袖一挥,卢侍郎在求饶中被拖走,随后外面就响起了惨绝人寰的叫声。

没过多久,声音就停了。

满堂寂静,百官心中惶惶。

一个三品官员没有走刑部流程,直接被当廷打死,可见陛下盛怒。

好在死了一人后,老皇帝怒火似乎得到消解,脸色虽仍然冷肃,却没有方才的暴怒。

他坐下来,肃声开了口:

“江南卢氏勾结四公主,买通官场,私贩官盐,证据确凿。

籍没所有田庄、商铺、窖藏,削食封!

主谋卢氏家主卢峰,诛三族!

女眷充掖庭婢。卢氏子弟,终身禁入科举,不得入仕!

诸位爱卿,可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