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安排之下,京兆尹效率奇高。

仅过了半日,一张详实的澄清布告,便贴在了京城各处闹市的布告栏中。

所有散播污蔑苏照棠言论之人,尽数被缉拿归案,从重发落!

苏照棠的名声,为之一清。

甚至有不少人因此事,对这个半路蹦出来的棠乐县主,生出了敬畏之意。

第二日一早,在诏狱呆了一夜,担惊受怕的苏念秀,终于再次见到了父亲。

她再无往日的高傲与怨怼,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哀求道:

“爹!女儿错了,女儿不该诽谤照棠表姐。

这里又脏又臭,还有老鼠,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您快救救女儿吧!”

她快速爬到苏霂脚边,抱着父亲大腿:

“女儿愿意嫁给徐楷,保证不再以国公府嫡女的身份自居,女儿什么都听您的!”

苏霂看着女儿泪流满面。

他清楚地知道,女儿不是知错了,只是怕了。

他蹲下身,伸出手擦过女儿脸上的脏污与流水,轻声叹:

“念秀,你若是乖乖嫁去忠勇侯府,该多好。”

苏念秀瞳孔一震,抓住父亲的手,颤声道:“女儿不要听这个,您是来救我的对不对?”

苏霂抿紧嘴唇,伸手一点点掰开女儿的手指,说起往日,从来不会与女儿谈论的正事。

“你可知,你照棠表姐远嫁陇西,看似是太后赐婚,实则是圣上之意?”

苏念秀眼露迷茫,父亲忽然说这个作甚?

苏霂语气越发低沉:

“圣意不可违。

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败坏你照棠表姐的名声,阻挠她出嫁,与抗旨何异?”

苏念秀终于听懂,大为惊恐:“爹,女儿没想那么多……”

“你的想法,圣上岂会在乎?”

苏霂面露悲切,“是爹没有教好你,若还有下辈子……”

他喉咙哽咽,再不多言,挥了挥手。

身后奴仆立刻上前,放下一托盘精致的饭菜。

苏念秀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可看着饭菜,却好似看到了洪水猛兽,尖叫着一脚踢翻。

“我不吃……我不吃!”

她跪在碎瓷片上,重重磕头:“爹!女儿才十五岁,您一定还有办法救我,爹……”

苏霂看着女儿额头的血迹,心中有了片刻的动摇。

但念及另外三个女儿,他眼神很快恢复冷硬,袖袍一挥,决然离去。

站在牢狱外边的京兆尹立刻进来,宣读罪状。

“国公府嫡五女苏氏念秀,公然诽谤棠乐县主,以损名节,其心可诛!

按大虞律判处绞刑!然涉五服内姻亲,改判义绝,逐出苏氏宗亲族谱,流放三千里!

即日启程!”

苏念秀神色惨然,绝望地瘫坐在地。

她……不再是苏家女了。

在诏狱的这一夜,已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厉害的苦。

流放三千里,她想都不敢想……

她呆呆看着泼在地上的饭菜,忽然疯了一般抓住一块肉往嘴里塞。

京兆尹冷眼看着,也不催促。

苏念秀大口大口吞着,忽然呕吐起来。

待得将嘴里的东西全部吐干净,她终于放声大哭。

她好后悔!

苏照棠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去招惹?

若她不去想着推苏照棠落水,也不会被徐楷摸了身子,坏了自己的姻缘。

若她没有冲动,在出嫁时公然污蔑苏照棠,老老实实嫁入忠勇侯府。

她仍会是吃喝不愁的宗妇,父亲也不是全然不关心,岂会落得今日之局。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