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的官道上,一辆马车轻轻颠簸着朝南而去。
晟云洲倚在车内,睨着小姑娘雪白如玉的小脸,仍不知她为何会忽然起了兴致,微服私访江南。
还是跟着他一块前去。
头顶大佛好办事,可这尊大佛就在旁边,倒让他有种受了监视之感,并不令人松快。
闻锦并不知男人所思所想,一出城,她便迫不及待掀起了马车的车帘,往窗外的风景看了去。
她很喜欢郊野的风景。
马车辘辘向前,外面的风景一点点有了变化,远处开始出现延绵的山川,入目一汪湖泊,湖畔绿柳顺着一阵清风,枝桠在半空中漂浮。
闻锦好似闻到了草木的香气,颇有些神清气爽。
晟云洲望着她的侧脸,回想起出发前一日,孝仁特意召他入宫,叮嘱他好生照顾的话。
“这孩子没出过京城,如今长大了,想出去看看,哀家也不好拦他。他不愿声张,人多眼杂的也扰他,可我不放心,便劝他与你同行,总归还在朝廷眼皮底下,只是有劳状元郎,替哀家看着些了。”
就想出去看看,哄小孩呢?
男人觉得她肯定有什么任务在身,只是不方便告诉他罢了。
说好的出差,变成看孩子。
晟云洲捏了捏眉心,悄无声息地呼了一口气,闭目养神。
天色在一路奔波前行中逐渐暗了下来,他们到达驿馆,准备休整一夜,明日换乘水路,直奔金陵。
这座驿馆位于官道旁,无甚特别,独后院门侧边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溪流,水面清澈见底,偶有翠鸟飞过,倒有几分野趣。
晚膳已备,晟云洲敲击旁边的房门,不见人影,寻下楼去,只听后门外传来熟悉的笑声。
小溪映着两岸绿荫,似若泛着水光的翡翠。
闻锦坐在水畔边的大石上,暮色四合,落日的余晖从水草尽处延洒过,为她渡了一层金黄的光晕,恍若一道剪影。
她正轻轻来回踢踏着脚,望着水中弯腰捕鱼的少年笑。
那少年白日为他们驭车,头上戴着遮阳斗笠,如今摘下,露出古铜肤色,清朗眉目,比闻锦年长一些,踩在溪流中央,手臂与小腿的的衣饰挽起,健硕有力,看着颇有几分身手傍身。
闻锦说他是孝仁太后指来给她的护卫,现下看他们说话的样子,已经十分熟络,应该是她的亲信。
那少年弯着腰,顺着闻锦指的方向迅速一扑,一条亮闪闪的野鱼在他手上扑腾起来。
闻锦笑吟吟地站起欢呼:“阿图,你不去打鱼真是浪费人才,不然你以后就开个鱼店吧。”
“你让我有点出息行不行?”逻图抬首斥道,转眸,望见了后门槛前站着的男人。
白天他们基本没有视线的交流,如今正正对上男人的眼眸,逻图有些愣怔。
见闻锦顺着少年的视线回首,晟云洲开口:“小公子,吃饭了。”
还真有点喊娃回家吃饭的即视感。
晟云洲皮笑肉不笑,闻锦轻将腿蹬,从大石上跃了下来,弯着眸冲他过去,礼貌提醒,“宋大人,在外头不要喊小公子,小公子现在在佛寺闭关祈福。”
男人轻点了点头,复述道:“可以吃饭了。”
闻锦回首唤逻图上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这一路都比较听话,令晟云洲起了点长辈的错乱感,望着少年露着双腿,女孩却丝毫没有避及,他冒出一缕不合礼数的想法。
有一霎那生出点教导他俩“男女授受不亲”的念头。
但脑海一下闪过岭南那个撩人的夜晚,还有乌蓬船上的索暖,以及永安楼她青丝凌乱坐在他腰际上的样子他们之间的不合礼数,可比现在的画面离谱。
晟云洲摸了摸鼻尖,转头先行。
逻图穿上鞋袜,朝他映着些许余晖的背影望了眼,“我知道您为何优待他了。”
这位状元郎,眼神同晟相很像。
闻锦怔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