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将顾玄敬头上的小虫子抓下,放在菩提树上放生,平静地回答:「我刚到,未曾久等。」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只是两个旧友的普通见面。

无人知道,他的内心如那被风吹拂的菩提树,波涛汹涌。

「你为什么要起义?又为什么要血洗巽之国皇族?」顾玄敬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他望着无尘,心急如焚:「你可知,史书后世会如何评说看待?」

「君王们鱼肉百姓,贪婪无度,早已失了民心,将他们屠戮干净,才是止戈最好的办法。我只是顺应天意,替天行道。」无尘淡淡地说道:「史书如何评说,后世如何看待,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似乎已经看破了世俗的评判,将一切都置之度外。

顾玄敬看着对方平静得承认自己的杀戮,无法理解对方的转变,这与记忆中的那个悲天悯人的他截然不同。

「你不是一向推崇慈悲为怀,普度众生。」顾玄敬神色惊讶:「入世掌权,岂不是和你一直以来的信仰背道而驰!」

「慈悲不代表懦弱,普度也不代表纵容。」无尘的语气依旧平和,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阿敬,你不是想构建一个没有剥削和压迫的理想之国吗?我也是在助你一臂之力。」

「帮我?我很感激,但我实在不想让你的手也染上累累鲜血!我怕你会变成你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顾玄敬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况且,你连婴孩都没放过,为什么不能选择温和一点的手段?」

「温和?阿敬,你太天真了,斩草要除根。那些掌握着权力和资源的人,不会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己的利益,不会主动让出自己的地位,却会时时刻刻想着卷土重来。」 无尘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这世界就像一潭死水,表面上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涌动,谭底充满腐臭和污垢。如果不投入巨石,激起千层浪花,这潭死水永远也不会有生机。激进手段,实则是乱世之中唯一的解药。」

无尘抚摸着顾玄敬的头发,说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只有打破旧的秩序,才能建立新的秩序。」

「可你的手段实在过于激进,正在逼迫其他六国结盟。」 顾玄敬充满担忧:「我怕你是在以卵击石!会有危险。」

「不必为我担心。」无尘走到顾玄敬面前,轻轻捧起他的脸,拇指温柔地摩挲着他的脸颊,显得从容自信:「联邦六国皇室几乎皆不得民心,兵甲见我,便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便是信仰之力,百信之力。」

「那我呢……」 顾玄敬总觉得无尘性情大变,心中不安,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颤抖:「我是大冥的君王,你要如何对我……」

「哪怕我再次剃度,却依旧斩不断我爱慕之心。」 无尘直视着顾玄敬的眼睛,目光灼热而真诚:「待我收拢联邦六国,我便有足够的权利地位护你周全,不受其他男人指染。傅时渊,顾鹤昭,南宫景之流皆不足为惧。我要以六国为聘,只求你与我相携一生,一生一世一双人······」

顾玄敬沉默片刻,问道:「届时,你要如何处理他们?」

「你不愿处理的人,我来处理。你杀不了的人,我来杀······」无尘的语气冰冷而决绝:「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人,在你我之间横插一脚······」

顾玄敬望着眼前之人,无尘的眉眼依旧温润,可说出的话却如同淬了冰的刀锋,句句扎在他的心上,只觉得陌生至极。

如今的无尘站在他面前,哪怕穿着僧袍,却越来越像一个杀伐果断的帝王。

哪里还像曾经那个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僧人。

「不!无尘,你究竟是怎么了?!你是被夺舍了吗?!这完全不是你会说出来的话!」顾玄敬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无法接受眼前这个判若两人的无尘。

「我没有被夺舍,只是参悟了这世间的真理,这世道弱肉强食,唯有强者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无尘的语气平静而淡漠:「我只有成为赢家,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