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没有再站起来。
鲜血从他的额头、嘴角不断涌出,染红了冰冷的地面。
他躺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呼吸越来越困难。
即便如此,他仍旧死死地盯着西方故土的方向,眼神中没有丝毫屈服,有的只有对帝国军指挥官大人和帝国的信仰,以及无尽的仇恨和不甘。
他的眼神逐渐涣散,最终,彻底失去了光彩。
傅君熹不知为何,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也跟着湿润起来。一颗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在脸颊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
「怎么哭了······」傅时渊的指腹轻轻擦过傅君熹眼角的泪痕,他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擦拭一件珍贵的瓷器,生怕弄碎了似的。
他的目光柔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低声道:「君儿太心软了,不过是个低贱的敌国奴隶,何必为他落泪?」
傅君熹眼睫微颤,长长的睫毛扫过傅时渊的指尖,为对方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
他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晶莹剔透,欲落未落。
他哽咽着,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那俘虏已经停止了呼吸,鲜血从他身上流出。
鲜红的颜色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显得格外刺眼,触目惊心,在地板上蜿蜒流淌,如同一条蜿蜒爬行的红色小蛇,缓缓地,朝着傅君熹的脚边蔓延。
傅时渊觉得那鲜血污秽不堪,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生怕弄脏了傅君熹的鞋子,于是下意识地将傅君熹拉到身后,离开了这个令人不适的地方。
一行人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贵宾的专用电梯。
电梯门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和血腥味。
电梯里,傅君熹依旧沉浸在刚才的场景中,眼神空洞,失神地喃喃自语:「这样的战俘,铮铮铁骨,宁死不屈,他们不会甘心做一个奴隶,就算买回去,也不会好好工作,为什么······为什么人们还要花重金买他们?」
傅时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低声说道:「君儿,你有所不知,战俘大多年轻又身强体壮,是大冥最大的器官移植提供者。」
「器官······移植?」傅君熹的瞳孔微微放大,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猛然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傅时渊。
想到要活生生从那些年轻的战俘身上割下器官,移植到病人身上,傅君熹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
「为什么要有战争?就是为了掠夺这些战俘吗?」傅君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绝望和无力。
他的目光空洞地望着电梯里的金属墙壁,仿佛要透过墙壁,看到外面那个充满杀戮和痛苦的世界。
「为什么?」傅时渊似乎有些惊讶傅君熹会问这个问题,他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沉默了半响,才低声回道:「大抵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子民,不被敌军的战甲蹂躏。而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守。」
傅君熹摇了摇头,眼中充满了迷茫:「可是······我看到奴隶市场里,也有看起来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们······他们不是你的子民吗?」
傅时渊淡淡地解释道:「大冥本国人的奴籍,多半是他们犯过重罪,不可饶恕,才会沦落至此。」
傅君熹皱起眉头,又不解地问道:「哪怕是犯人,也该有基本的人权!为什么要把人分三六九等?」
傅时渊轻笑一声,反问道:「人不分三六九等,皇权又如何稳固?像那帝国,说着人人平等的蠢话,他们的国王已经彻底沦为了吉祥物。」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民众就像愚昧的羊,需要追随领头羊,否则他们就是一团散沙,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领导人不是国王也会是首相,又有什么区别?」
傅君熹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