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来想去,终于明白,傅时渊之所以不肯放自己离开,是因为忌惮他在民间信徒众多,极有威望,担心他会威胁到皇权的统治。

无尘轻轻叹了口气,也拿起一枚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然后抬头看向傅时渊,语气诚恳地说道:「陛下,若贫僧蓄发还俗,不知陛下可否应允贫僧离宫?」

「蓄发还俗?」傅时渊原本正准备落下一子,听到无尘的话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手中的动作猛地一顿,连小小的棋子也夹不住,黑色棋子自个儿落在棋盘上滚了一圈。

他拾起棋子问道:「国师所言当真?」

「绝无虚言······」无尘语气中带着几分落寞和无奈,缓缓道出了自己尘封多年的心事:「其实,贫僧早在十三年前便已决意还俗,迎娶情投意合的心上人过门。只是他突然音讯全无,此事便耽搁了下来。这些年,贫僧虽身在净慈寺,但佛心早已不在,之所以迟迟不肯离寺,不过心存一丝侥幸,期盼着他能回来寻我。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他始终没有出现。如今,我决意不再枯等下去,蓄发还俗,下山入世去寻他。」

听到「净慈寺」三个字,顾玄敬猛然回过神,刚刚开口说话的人竟然是无尘!

原本陷入情欲迷迷糊糊的他猛地抬起头,努力将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头套下赤红的眼中满满的不可置信,身体也跟着剧烈地颤抖起来。

为什么无尘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净慈寺吗?!

傅时渊像是注意到了顾玄敬的异样,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看向无尘,故作好奇地问道:「不知国师的心上人姓甚名谁,何许人也?寡人可以公告天下,帮忙寻找。」

顾玄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在心中拼命地祈祷着,希望无尘千万不要说出自己的名字。

他宁可死,也不要再这种情况下与无尘相认!只想在对方心里保持他曾经天真无邪的模样!而不是一条淫乱母狗的样子!

「贫僧多谢陛下。」无尘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只可惜,贫僧并不知道他的姓名······」

听到这句话,顾玄敬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然而,还没等他彻底放松下来,就听到无尘接着说道:「贫僧只知道,他乳名叫阿敬,是澜之国顾凛将军的养女······」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补充了一句:「也或许,是养子······」

一时间,御书房内气氛诡异鸦雀无声,简直落针可闻。

傅时渊脸上的神情震惊且错愕,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得前仰后合,肩膀剧烈地抖动着,胸腔共鸣,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笑出来一般。

无尘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瞪大双眼不解地问道:「陛下为何发笑?」

傅时渊好不容易止住笑声,目光带着一丝玩味,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地上被黑犬压在身下的顾玄敬,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只是寡人突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兴致缺缺地将手中的黑玉棋子随手往棋盒一丢,语气随意:「国师,寡人突然想起还有紧急的政务要处理,明日再来罢。」

无尘起身双手合十,微微躬身道:「阿弥陀佛,那贫僧先行告退。」

说罢,他转身准备离开御书房。

他手腕上的黑玉佛珠因为摔过一次的缘故,此刻已满是裂痕。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佛珠串中的其中一颗突然裂开碎成两瓣,两瓣佛珠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其中一瓣碎裂的佛珠滚到顾玄敬的面前。

无尘神色微滞脚步一顿,上前两步弯下腰去捡拾地上碎裂的半颗佛珠,捡起佛珠后,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那条趴在地上,将头埋在前肢里的「白犬」身上。

那「白犬」浑身颤抖缩成一团,似是不愿引人注目,看起来可怜至极。

无尘注意到,它的四肢与寻常的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