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将针管从傅静姝的身体里拔出来,针头离开皮肤,带出一丝殷红的血液。
顾鹤昭下意识地用纱布按压住针孔,确保血液不再流出。
他紧紧握着针筒,指节泛白,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傅静姝苍白的脸上。
「她会活下来的······」顾鹤昭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对顾玄敬说。
「哥哥,谢谢你!」顾玄敬听大哥的承诺,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激动地抱住了顾鹤昭的腰,眼眶湿润。
顾鹤昭的心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他机械地转过头,看着顾玄敬,对方那张秀气的脸上写满了喜悦和感激。
这一刻,顾鹤昭多么希望时间能够静止,让他永远沉浸在这种虚假的幸福之中。
可是,残酷的现实不允许他逃避。
他猛地握紧手,玻璃针筒在他手中被捏得粉碎。尖锐的玻璃碎片刺破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但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任由鲜血滴落,目光空洞地望着顾玄敬。
「顾玄敬,你高兴得太早了······」顾鹤昭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是从九幽地狱传来,机械眼中的红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尤为可怖:「父亲死了······顾氏全族作了陪葬······」
顾鹤昭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将美好的氛围击得粉碎。
「什么?」顾玄敬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顾鹤昭,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你说什么?父亲他······」顾玄敬喃喃自语,声音颤抖,像是魔怔了一般:「不······不可能······这不可能······父亲说去去就来······」
顾玄敬除去初一十五去净慈寺,从来不出门。
他除了府邸里的人也不认识其他人,没有人会通过脑机联系他。因为顾鹤昭的占有欲,他甚至没有自己的脑机。
顾鹤昭将自己的脑机黏在他的太阳穴上,他看见铺天盖地的,网上全都是对顾家不利的报道。
顾家被军队包围的画面、顾家大门被炸毁的画面、顾家成员被杀死的画面······
每一张图片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特别是看到父亲那张熟悉的脸庞,如今却毫无生气地躺在担架上,半边身体被白布盖住,却脸色苍白闭着眼睛。
顾玄敬再也忍不住,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摇摇欲坠踉跄后退,跌坐在地上。
「少爷!」青漪和陈管家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顾玄敬。
顾玄敬空洞的眼神望着前方,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的瞳孔失去了焦距,倒映着的是父亲冰冷的遗容和顾家燃起的熊熊大火。
青漪和小陈焦急的呼唤声在他耳边回荡,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墙壁,听不真切。
直到温热的液体从下巴滑落,他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不是嚎啕大哭,不是低声啜泣,而是无声的,绝望的,眼泪决堤般的涌出。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年,而是一夜之间,被现实的残酷催熟成了一个大人。
「青姨,陈叔,我没事······」顾玄敬被搀扶起来,推开两个人得手。
他面上的眼泪还没干透,神情却变得坚毅起来,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走吧!」
顾玄敬说着上前两步,一把扯下房梁上的白绫。
他来到床边扶起母亲,将她背起,又用白绫将对方绑在了自己身上,步履稳健得往小屋外走去。
小陈忍不住问:「少爷,我们去哪?」
顾玄敬背着母亲头也不回往山下走,声音随风而来道:「借道无罪之城,去帝国寻求政治避难!」
「无罪之城?您说配卡多城?」青漪惊呼一声跟上:「少爷,那里到处是联邦和帝国穷凶极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