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传来一声调侃意味十足的口哨。

江鹭池的目光从乔鹊脸上收回,带着警告冷冷扫向对面的张威廉。

张威廉勾了勾唇角,摊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无辜的很。

江鹭池不再理会他,自己也闭上了眼睛,过了会儿,又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子,调整了一下肩膀的角度,好让人躺的更舒适一些。

……

乔鹊睡得并不踏实。

头疼,手脚都酸,但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就像整个人陷进了一个脏臭又无边无际的漩涡,双手双脚不停蹬着水,却因为水中的阻力不得章法,水面始终在自己的头顶一寸上方。

那么近,却那么远。

脚底的漩涡里有巨大的力量把他向下拖拽,视线范围内空无一人。

心脏恐惧到钝痛。

不管如何挣扎,如何挥舞手臂,都没有人能发现。

像是一个孤独的小丑,对着漆黑的观众席独自笑闹。

像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虫子,被冲进了下水道,没有任何人会在意它的死活。

有人吗……有人吗……

有没有人……

不要……我不想死在这里…

一个人……死在这里……

“我让你跑!让你跑!”

有棍子打在身上,一下一下深深陷进皮肉里,他抱着头缩在墙角,呜呜地哭。

好疼……好疼啊……

爸爸……妈妈……

“记住了吗?以后再说一句谎,就挨一顿,打死为止。小畜生。”

我没有……

我没有……

“不长记性是吧?老刘!老刘!不是说上次订的最新款‘教鞭’来了吗?给他绑上试试。”

“嘿,带电的,可带劲了。”

“上上上,我就没见过这么屡教不改的学生。开最大,别弄死就行。”

“哟,这孩子……长得真不错。皮嫩,滑手。”

“啧,口水擦一擦。知道人家谁吗?乔家,听说过不?正儿八经的小少爷。你玩儿的起吗?”

“哪个乔家?乔氏?江边那几栋楼那个?嘶……上流社会啊。嘿嘿,这豪门小公子果真自小就长得好……不在家管家司机一堆堆伺候着享福,咋还不学好呢?”

“呵,有钱人家算个屁。背地里啊,要多龌龊有多龌龊。这些风风光光的小公主小王子耳濡目染的,更容易长歪不是?”

“所以才需要您这样的专家给他们引回正途嘛。”

“嗐,人爹妈不称职,只能靠咱多操心了。不给他收拾地服服帖帖,也对不起人交的那学费啊。”

“您说的是……哎,可惜了,这孩子看起来真乖巧。”

“诶诶诶,我和你说啊,别惦记这一个。弄出了什么事,那种人家,动动手指头就能把我们碾死。”

“瞧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也就心疼这些孩子……关心,关心嘛哈哈。”

“我还不知道你……背后怎么我不管,别弄出伤来就行。”

“不会……不会……我哪敢啊……”

你们是谁……到底在说什么……

妈妈……我要妈妈……

我没有说谎……我不是坏孩子……

我要回家……

乔鹊在梦中突然抽搐了一下,整个人发起了抖。

有人轻轻在他背上拍了几下,像在安抚一个惊梦的孩子。

他很快安静下来。

梦境像光怪陆离的气泡,吹散了一些,又密密集集的纷涌上来,盖住纯白的沙滩。

画面一转,他不知为何,又置身于一个奇异的场景之下。

这又是哪里……

乔鹊在一片混沌中看见了一片浅绿色的荧光,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前的世界才清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