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初五那天,他的父母回来了。

宋博和孙婉云的脸色都算不上很好,看向江时的目光很复杂,最终也只是公事公办地把一份亲子鉴定放在江时面前。

“宋时,你不是我们亲生的。”

在那份亲子鉴定里,精明的夫妻俩为什么有个笨拙的小孩好像都有了解释。

没人顾及他的感受,十多年的相处对宋博和孙婉云来说好似一场梦。比起江时,他们更在乎自己这十多年来下落不明的亲生儿子。

江雪来得比江时想象的要快。

江城那天没了雪,但风很大,风尘仆仆的中年妇女狼狈地推开饭店的门。

他们就对视了一眼,眼泪就从江雪眼里滚落下来。

那是第一次有人为江时哭。

宋家不需要他,所以江时走得很快,十五才过,二月底,卸掉一身的荣华,迈进绿皮火车,坠入溪柳村贫瘠的黄泥里。

其实来的时候他也没对这边抱有什么期待,有钱人家都接受不了一个笨孩子,更何况是贫瘠的山区。

可到头来,却是这贫瘠的山区包容了他一切。在这里,没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这里的人没有高低贵贱,一切都是平等的。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程野这样的人。

他像个容器,接纳着江时的坏脾气,也接纳他这个人,好像在他跟前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江时想得有些出神,没忍住喊了声程野。

“程野,你吃的我的剩饭不觉得脏吗?”

“不会。”程野道:“小时候没人管我,我爸又经常不回家,家里没米了我只能去村子里讨饭。一开始大家还会同情我,后面时间久了,是个人都会不乐意,渐渐地,就只有些残羹剩饭。”

他说得很平常,将江时吃剩的饭一点点吃完,“我吃习惯了。”

江时愣住了,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他骂:“你爸真不是个东西!”

程野笑了声,跟着附和,“的确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