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造起来的情冢,在他见到伯赏闻?]的那一晚起便裂开了一道罅隙。
还没等他及时修补回去,那细缝就在不知不觉中扩展成了巨渠。然后,终于在今晚彻底土崩瓦解。而且没想到的是,长久封印住的伤痕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好转,疼痛感更是在这个时刻加倍袭来,逼得燕惜羽几乎无法透过气来。
人常道:爱到深处,无怨尤。难道是因为自己上一世对子辛的感情不够深厚,才会对陈年往事仍旧心存怨恨?才会在三年之后依然痛彻心扉,难以释怀?燕惜羽无力得阖上双眼,用手臂挡在了半张脸,忍不住嗤笑起来:这可真是自己收到过的最“特别”的新年礼物。
当窗外传来震耳欲聋炮竹声时,“麒麟阁”内有两个人以与众不同的方式,迎来了新的一年。一个剑气恢弘却杂乱无章,一个放声大笑却比哭更苦……
鸡啼时分,闹腾了一夜的人们终于大都满足地进入了梦乡,整个风衍山庄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麒麟阁”内,有人轻轻推开了客房的木门,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床边。
床上那人虽然也睡着了,但仍愁眉不展,双拳紧握。伯赏闻?]掏出怀里的丝帕,打算替燕惜羽擦去他在梦中无声低泣时滑落的眼泪。可当骨节分明的手刚伸出去一半,伯赏闻?]便顿了顿,接着又收了回来。他注视了那清秀的五官许久,再度悄然而去――等你明天醒来,就开始试着遗忘吧!
不知是不是睡眠质量不好,大年初一,燕惜羽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睁开眼睛。他揉了揉仍旧微带酸涩的双眸,环视了一下陌生的房间,昨天所有的记忆便如潮水一般蜂拥而至。燕惜羽不知在经过那强悍的一吻之后,自己还能不能平静地面对伯赏闻?],所以赖在床上,久久不愿动弹。
直到腹中传来阵阵的抗议,燕惜羽才动了动手脚,穿戴整齐后,打开了房门。当燕惜羽很庆幸地得知,伯赏闻?]一大早就去了“太乙楼”后,便没敢停留,匆匆赶回了“畅轩阁”。
用过午饭,燕惜羽打算给隽遥去拜年。可到了“涧水阁”时,四顷告诉他,隽遥因为昨晚的爆竹声过于吵闹,始终没有歇息好。这会儿子正在补眠,吩咐任何人都不要去打搅。燕惜羽听完就让四顷替自己带了句吉祥话,便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燕惜羽几乎都是伴着伯赏律节一起度过,平静的生活一如既往。而伯赏闻?]就像是燕惜羽当初刚入山庄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倒也免去了燕惜羽的些许苦恼。不料就在大年初六的那天早上,燕惜羽还未起床,有人突然闯入了他的房间。
伯赏闻?]的脸上是燕惜羽从未见过的慌张,他把挂在屏风上的衣衫递给了犹在吃惊的燕惜羽,飞快说明了来意:“快穿上衣服跟我走,庭秋出事了!”
当燕惜羽从背后抱住伯赏闻?],两人骑着“狮子照”在大道上飞驰的时候,燕惜羽仍在在回想刚才在上马前他和伯赏闻?]的那些对话。
……
“庭秋出庄办事,被人打成了重伤。现在他在粟城的暗桩内,生命垂危。”
“为什么要带上我,我不是大夫,还不会骑马,只能延误你的行程。”
“因为庭秋在昏迷的时候,不停叫着你的名字!”
……
燕惜羽从不知道自己的竟会有如此充沛的体力。他和伯赏闻?]从日出跑到月升,途中总共歇息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在子时之前赶到了八百里之遥的粟城。就算是“狮子照”这样的千里良驹,也累得浑身湿漉,马鼻孔里喘着粗重的气息。来到城东的一家香烛铺,山庄驻扎在此处的暗哨把他们带到了一个硕大的地窖里。
地窖内的密室中,钟泗和车冉正守在床边,听见动静,忙转身给伯赏闻?]行礼。两人看着皆是神情委顿,?{泗的右臂上还裹着白布,估计也是受伤不轻。当这二人从床边挪开后,燕惜羽才看清了床上那人。
连庭秋安静地躺在纯白的床褥中,可他的脸色却比那床单更加苍白,因此嘴角的一点嫣红就显得异常刺目。原本总是对着燕惜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