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我嫁,他死,纵是牌位,我亦践诺,绝不变节!”
她神色昂然,一字一顿,皆铿锵有力。
窦二娘是外表看着极为柔弱的女子,符合士大?夫臆想中?闺阁女子的一切特质,举止娴雅,识礼端庄,外出戴着面?衣,倘若无人陪伴,兴许连城门都走不到。
但她亦是人,有着脱离了儒家理学所推崇的女子该有的心气脾性,柔弱的面?容表象是极为刚烈的性子。
倘若她决定了,便谁也无法阻拦。
窦老员外深知女儿的性子,手微微颤颤抬起?,想说些什么,嘴唇翕合,又闭上。
他知道自己拦不了,而且女儿终生?被误,不论是前头?的夫家,还是如今的阮大?郎,归咎起?来,皆是他的缘故,他的愧疚使得他无法对窦二娘说任何否决的话。
于娘子则只是静静地凝视她,似审视似打量,“一句践诺,半生?蹉跎,你?尚值大?好年华,何必如此?大?郎身死,过往恩怨我已无力计较,若你?愿意,送他下葬,走过世?间最后一遭,亦算圆满。”
“他泉下有知,料想知足。”
于娘子自己守寡半辈子,最知道其中?艰辛,何况她与?夫婿实打实有数年的好光景,情深意浓,又育有两子,好歹后半生?有个指望,窦二娘呢?
什么都没有,活着的时?候没有恩爱,老了也无子息赡养。
她怨恨窦老员外,即便如今允许他祭拜,也不意味着全无芥蒂,但她绝不会因此而乐意看另一个女子陷入泥沼,孤寂长伴余生?。
于娘子能挺过那些年,独自支撑门户,不寻求娘家庇护,不求人怜悯,足见她为人固执,也心高气傲。
她是不屑于通过让窦二娘痛苦,来报复窦老员外的。
而窦老员外此时?,也眼含期待地看着窦二娘,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表现得太明显,却忍不住急切道:“二娘,此言有理,我看你?不如……”
窦二娘并没有等窦老员外把话说完,更?不愿意顺着他们为自己搭的台阶,她毫不避讳地直视于娘子,纵然眼睛早已哭得红肿,却灼然有神,“不,我要与?他成婚。”
“抱着牌位也要与?他成婚?”于娘子反问。
窦二娘目光坚定,神色执着,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