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婆倒是没直接掺和,嘴上说着种的花开得差不?多了,把?花给剪了,在?岑娘子帮廖娘子梳发的时候,顺手给递了过去。
宋人都爱簪花,素日里都要簪几?朵小花的,若是逢喜庆日子不?簪花,就和过年不?放炮竹一样,总觉得少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人一忙起?来,什么伤心事都能忘,何况是忧虑。帮着廖娘子妆扮好,看着她喜气盈盈地出了屋子,打下手的其他人脸上也有笑颜色。
而孙大官人这时候也已经简单沐浴过,换了身干净衣裳。
得亏是父子俩都一块瘦了,故而孙令耀的衣裳给孙大官人穿可算是刚好。是布料里价廉一些的蓝色,裁成?文人士子们常穿的襕衫样式,这衣裳还没穿在?身上都有三分文气了,给孙大官人穿着竟也多了几?分年轻人的局促感。
夫妻二人相见时,都扭捏了些,兴许是觉得不?自然,明明都是多年的夫妻了。
旁边几人看得忍俊不禁,但都没说什么,还得是孙令耀这个不?孝子,他是个直心肠,大咧咧道?:“爹,你怎么不敢看我娘?”
这下好了,憋了许久的几?人,直接哄堂大笑。
原本就不?好意?思的两人,更是臊得脸红,廖娘子不?由得破功,怒瞪了孙令耀好几?眼。
孙令耀这才摸着后脑勺,讪笑着闭嘴。
他这不?是着急吗?
好在?经过他这么一打岔,两人看着没有那么别扭了。大家也正好坐下,好好地听孙大官人把?来龙去脉讲清楚,他是如何被陷害的,又是如何被关起?来,想要叫他把?所有钱财都交代?清楚,又是怎么趁着城破逃了出来,那真?叫一个惊心动魄,比元娘在?瓦子里看到的说书人讲的都刺激。
也就是孙大官人口若悬河地说着的时候,才叫人觉察出些他曾经富甲一方的气度出来,实在?是个长?袖善舞,能说会道?的人。
王婆婆坐那听,也跟着他所说的事情起?伏而不?断变脸色,时而惊叹,时而微笑。
忽然,看着滔滔不?绝说着话的孙大官人,王婆婆定了定神,觉得他似乎有些面善,但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不?过,父子相像,兴许是看惯了孙令耀才觉得面善也有可能。
王婆婆没再往下细想。
难得的热闹,元娘看见阿奶放松,心里也高兴。
这几?日阿奶总是紧绷着,有条不?紊地操心着家里,可是……
自从在?那日,阿奶问过她令牌和都虞候的事情,最后又温和地挥手让她上楼,元娘就总是忍不?住心头钝钝的,那情形环绕脑海。
每每想起?阿奶站在?楼下,挥着手,含笑看她的样子,明明阿奶的表情并不?深沉,也不?悲伤,但元娘就是莫名心里揪揪的,止不?住的难过。
站在?楼梯上沐浴着光的是自己?,阿奶的面容在?阴影中变得模糊不?清,可为了安抚不?安的她,始终噙着笑容。
阿奶想要她平平安安,在?出嫁前多享福,可是她真?的能安心照着阿奶说的假装无?知无?觉,安享太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