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罢,又一溜烟去?岑娘子身旁,帮着搭手端些干果、擂茶。

只?是在背对着别人干活时,元娘脸上的笑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愁眉苦脸,难掩担忧。

虽说知道没什?么事,但犀郎进?的可是皇宫!他小小年纪,平日再如何沉稳持重,在肃穆庄重的宫里?,难保不会紧张,若是御前失仪可怎么好?

元娘蹙眉泄气,但一转身又是笑盈盈的。

她才不能表现?出来,会被?人疑惑,而且还会让阿奶和阿娘忧心。

陪着应付了?半晌邻里?,许多人后面识趣的散了?,而且正当白日,人人都有事要忙,也?不会耽搁太久。纵然是不开铺子做生意的,也?要忙活别的事,择菜缝衣等等。

等人散了?,残余的碗自然有万贯来收拾,陈家人各做各的事,元娘也?坐在小门前的门槛上,一手托着下巴,悠悠叹气。

这下没什?么人能看见,她也?不必掩饰表情,百无聊赖地伸直腿,又重新?站起来走了?走。

她实在无趣,随手拔了?根草,乱七八糟地打着结,时不时左右张望,显得心不在焉。很显然,她嘴上没说,心里?还在牵挂陈括苍,所以候在这里?等着,若是犀郎回来了?,她就能看见。

元娘到底不比王婆婆和岑娘子,王婆婆出身高门,岑娘子稍差些,可家里?也?是钟鸣鼎食。她们俩都知道纵然尊贵位高如官家,也?不会随心所欲,胡乱杀人,朝堂上尤其宽待文?臣。

但凡是帝王,只?要不是丧心病狂如桀纣之流,都会在意君臣相合、贤明仁厚的名声。

像犀郎年纪这么小,即便真的出错,也?不会有大的责罚,否则传出去?,还不知道文人要如何非议。

她们比元娘更清楚官家意味着什么,也?更为放心。元娘不了?解,反倒是徒生畏怖,就如同乡野的百姓,会认为皇帝是老天?爷,皇帝的泪水、头发都能治病,平添想象。

元娘虽然不至于,但她也?觉得皇帝杀人可能就像随手碾死一只?蚂蚁,稍有不慎,人就死了?。

人是不能胡思乱想的,一想起来就如滚滚波涛根本止不住,越想越心慌。

好好的一根草,在元娘手里?快被?揉成浆糊了?。

许是心烦意乱,巷子外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她都未曾察觉。直到她不经意抬头,才看见站在巷前,身形颀长,含笑望着她的魏观。

两人有几日不曾见了?,但并未有生疏感?。

他们之间倒也?不是经常相见,可也?时不时会遇上,这个时不时的次数,很难让元娘把?它?与巧合连结在一块。

不过,她很聪慧的心照不宣了?。

相比之前,元娘和魏观要熟稔许多,谈话随意,也?更默契。

所以当二人的目光对上之后,魏观只?是微笑着轻轻挑眉示意,元娘就瞬间意会。

随后,他步履平稳地离开,周遭人压根不会看出异常。

而元娘也?左右看了?看,附近并未有邻居,她欣然起身,拍了?拍裙衫上的细微土灰,脚步盈盈的朝外走。她还兴致冲冲与相熟的人打招呼,旁人都以为她又出去?玩了?,或者?去?街头巷尾买吃食。

盖因徐承儿和元娘成日里?就爱出去?玩,还总爱挑剔吃食,什?么不起眼的铺子摊子都能叫她俩寻到,众人早就见怪不怪。

这时候也?只?觉得元娘定然又是出去?买吃的,没人起疑。

元娘很顺利地走到汴河边,高高拱起的虹桥下是成排的垂柳,河面还有船工在努力调转船头。元娘稍稍绕了?绕,就到了?河边一处较为幽静的地方。

那里?栽种了?一整排的柳树,树枝依风斜斜垂摆,眼下是秋日,不同于文?人总爱赞颂的春日苍翠,柳树是深黄色的,却也?别有一番意境。

尤其是其中一棵柳树,正被?姿容如玉的青年慵懒倚着,更添了?几分似诗文?的雅致。

甚至是元娘,也?不由得放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