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做事就利索爽快,附近一片的爹娘们都放心她,所以没少带底下的孩童,一块吃吃喝喝,排排坐着?玩泥巴。

阮小二?是没法对她发火的,甚至偶尔遇到她发火,也?只?能听训。

于是,闻言,他丝毫没有恼怒,只?是低下头,眼睛盯着?被雪掩得湿漉漉的地面,语气?惋惜懊悔,“是我不?好,送的太晚了。也?是,夜里不?该吃乳糖圆子,糯米不?克化。”

他生得还?是有几分俊俏的,不?似文人温润,而是凛冽如风,眉骨深,很是英气?,又是少年人,天生的意气?洒脱,如骄阳,胜擎苍。

故而当他低落时,周遭落雪纷纷,雪花散落在他的眉毛、发丝,融化浸透在衣襟里,便像是永远不?知疲倦奋力摇尾巴,向人类示好的大狗,低着?头,垂下尾巴,呜咽一声,沮丧不?已。

不?说喜不?喜欢,只?是心里免不?得升起怜惜。

觉得有些酸酸涩涩的滋味,在挠着?心肝。

徐承儿都在想自己说话是不?是重?了点,与元娘互相对视,交换情?绪,犹豫着?要不?就收下算了。

瞧着?怪可怜的。

一碗乳糖圆子而已,应该也?不?会叫他想多。

这样的念头才出来,才用?眼神交换完彼此意见,正准备开?口呢,只?见阮小二?忽而抬头,眼神又恢复活力,眉宇飞扬,整个人透着?股欢快劲,又是个朝气?蓬勃的好少年。

“那明日你们想吃什么吗,我明日一早要跟着?我娘去五岳观,会经过横街北面的太学,那儿早市的吃食多,离得远,你们不?常去,可以尝个新鲜。”

他的脸上已经完全不?见方?才的沮丧失落,反而跃跃欲试,脸上又是笑得牙不?见眼。

只?能说,少年人的精气?神真?好,元娘甚至猜得到,倘若她说现在就想吃五岳观附近夜市卖的鱼兜子,他会毫不?犹豫即刻迎着?夜色,在漫天风雪中赶路前往。

并?且,一路上他都是喜滋滋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恐怕他今夜真?的得辗转反侧,难过失落到睡不?着?。

横竖他问的是两个人,说出去也?不?算什么。

在徐承儿询问的目光中,元娘点头笑道:“那多谢啦。”

徐承儿见状,立刻跟着?说好。

在元娘答应的那一刻,阮小二?不?敢置信到忘了吸气?,整个人犹如被施了定身术,再被忽然解开?,眼神一瞬间蹭亮,好似瓦子里烟火师放的焰火照进他的眼里,笑容掩都掩不?住。

这时候,纵然说再多的话,他怕是都听不?见,满心满眼沉浸在喜悦中。

元娘,竟然肯驱使我!

她人真?好,真?善心!

阮小二?的胸腔里溢满欢喜,恨不?能手舞足蹈,去挑满两个大缸的水,奈何汴京繁华,三及第巷地段好,家家户户都有竹笕,能引水到家中,用?不?上出门排队担水。

他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阻拦自己不?去翻几个跟头,做些举手庆贺的动作。

只?一味的傻笑。

欢喜不?已。

还?是徐承儿看不?过去,在他眼前晃手,愣是把他喊醒,然后毫不?生分的提出一大串的要求。

什么宣泰桥槐树下边的徐婆婆胡饼,还?有宜男巷往里数第三座宅子卖的炸蟹,等等。

阮小二?自幼习武,对外人时,或多或少有武人的急脾性,容易不?耐。但是对自家人,还?有从小一块长大玩伴们,则是另一副做派。

对于徐承儿稍显过分的要求,阮小二?都答应的很干脆,没有半点勉强不?愿。

好脾性的一一应了以后,他将目光投向元娘,搓着?手,期期艾艾道:“元、元娘,你呢?不?必怕我辛苦,我明日闲的很,便是离五岳观稍远些也?无妨,我年轻力壮,阖该多走动,松松手脚。”

“我……”元娘倒是没什么想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