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天卧榻,不管昼夜,昏惑迷蒙,里隔间的蓄水仍余下些许,但连秦没有去拭身,整整一日,干粮只吃了几口,复又回床,对着闸门坐至中宵。
无休止的等候望不到头,那点微末的祈盼也渐渐溃灭,珠流璧转,露往霜来,在不知道第几个时日,外头才卒之响起有序的脚步声,他望向那道犹如梦魇,又似曦光的闸门,再次见到了鲜活如初的始作俑者。
他在昏沉中??睁,慢慢支起上半身,直愣地面着她。
云荇并没有理他,她行近垫席,察看了瓦罐,发现粮水有余,就要转身,连秦忽如大梦初醒,?j惶下榻,想去拽她的手腕,却被她侧身躲开。
“云荇!”这么多天,他第一次开口,唇舌却无比枯涩,“我们谈谈……”
云荇没答应:“师兄还安然无恙便可,没什么好谈。”
刚背过去,一只手就猛地扣上她的腰间,将她掀翻在垫席上。
连秦死死钳制着她,因为几日无话而声线嘶哑,无垠怨戾:“你再说一遍?天底下有这样的安然无恙吗!?”
他扯了一把床栏边的镣铐,厉声诘问。
云荇无所畏惮。
她似笑非笑:“这就是你的谈谈?那师兄打算怎样,在这里弄死我?师妹若死了,你也照样出不去,到时候我们就在这儿做一对鬼鸳鸯。”
似乎被她的话恶心到,连秦凤目通红:“你做梦!”
但驳斥完,他又蹙眉,硬生地别过愠容:“棋会我说了不会食言!我跟你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你非要这般糟践我?”
云荇一哂。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所谓的不食言,是不是候着我去完棋会,再将我收监?我也想问师兄,我是前世欠了你什么,今生要为你下狱?张仆射年年向你敦请,师兄又去了几次?你不想去时,别人也去不成,可你想去了,师妹却更要为你让路了。”
天底下的棋会,都是你连秦的掌中之物吗。
连秦摇头,他根本不想欠她人情债,他去南郊,只是因为犀霜,暑去冬来,他苦心竭力等候了八年。
他有些颤巍,如因坚持要云荇伏法而触怒她,到时破罐子破摔,她若当即离去,连秦不知道休沐期还有多久,但他一定会被继续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连朝接夕的死寂会再次将他淹没。
一口郁气在胸腔,他却是低下声:“千金一诺,我说了让你去,便不会背信……至于拘押,你若应承放了我,我也不再追究。”
云荇并不顺应:“何必呢,师兄不是说我不守诺吗,况且师妹可是挟持国戚,师兄都定好罪名了,临阵放行岂非功亏一篑?”
“你!”连秦被气得不轻,每当他欲推诚相与,她总是出言无状。
“你以为谁都会这般辜恩背义吗?”他怄着气盯她,暗指彼此有别云泥。
“既然我寡信,师兄自然也不必对着我许诺。”云荇挣扎了两把,想推开他,但连秦一直将人禁锢在身下,她怎么都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