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2)

程叶与李詹的残局属于未果,那倘若终局早定,本来就势穷力竭呢?

比如这一局,又比如她的命途。

她望向棋盘,第三战最后毫无悬念,白棋四子落败。

胡登所许之诺,是但凡能赢一把,就有斡旋的余地,蒋年的孤注一掷,是因范成来沧州之初,二人就已相识,这个?r都人常为琐事与他相持不下,但蒋年十分清楚,老友致仕这些年,心中唯一念想便是县学授棋,出此下策,也好过束手不管。只是除了真的为好友不平,他也有不甘落于小辈之后的倔强。纵然最初就明白终局难改,当真的满盘皆输时,再是刚毅,也无法全然忽视日薄西山的无力和哀凉。

纹枰残酷至斯,它为鲜活者所竞逐,宣告着垂暮者的脱节。

他在棋盘前以袖掩面。

秋日晴空高远,风和日丽,但范成这边所有人,心头都蒙了一片雨云。

“可别怪我没提醒蒋老,愿赌服输。”胡登与他们格格不入,他一身轻松,不吝“善意”提醒。

“你是县学算术教习,师德有损,你还能得意到几时?”蒋晟上前揪起胡登衣领,差点一拳挥去。

范希本候于父亲身侧,见状忧心这事再火上添油,赶紧去制止。

劝架的,争拗的,顿作一片纷乱。

只有楸枰边上的蒋年一动未动,他无心四下,也就没有注意到,有人坐到了他身旁。

直到棋子被分拣扫回棋罐,噼啪作响,这老者才稍稍回神。

“蒋老下棋都下到最后一刻,现在就垂泪也为时过早了些,”云荇收拾着棋子,“您要是不下了,麻烦让一下位。”

不可赌前程,不可赌退路

观客忙着劝架时,只有少数人注意到楸枰的另一侧,蒋年已经将阔袖放下,也褪了大半情绪,神色不明地打量收拾棋子的少女。

几日前在倚秋楼,他与范成争持,范希赶来劝和,他曾与这姑娘擦身而过。

张口就要他让出枰前,这开门见山的提请,蒋年直觉她有备而来,但无法完全放宽心:“你是范希的朋友?你既要与胡登一战,对他的棋力心中可有数?”

“江南棋会十几?不记得了,不是很重要。”

按范成父子所说,胡登在沧州堪堪属前列,但未能堂皇正大被京师派所纳,遂对另一位同是江南棋会出身,在?r都当门客的棋手起了攀附之意。

不重要?蒋年听罢只觉更难心安,胡登那一手另辟蹊径的山雪崩,将他杀得人仰马翻,况且恐怕不只是他,南边大多数棋手,都缺乏对应的拆招实战,云荇看他神色便一眼意会,心想有些话始终得出来见天光,但她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我在北边学棋,所以没有太怵山雪崩。”

不仅她在学棋,她那长在皇城脚下的劳什子师兄更熟这一招,云荇原本委实顾虑这些话,蒋年此前曾说京师派爬到了沧派顶上,言辞间也不甚待见?r都,难怪与范成同仇敌忾……

蒋年并非昔时那群不保她的棋会评判,云荇与他无甚过节,没打算像对范成那样,故意提来历激他。

“博戏的确常用来押注,但蒋老下回再替友人仗义,”云荇助他挪到观席上,“切记不可赌前程,不可赌退路。”

雅间陈设繁多,她从身后案几上的清供盆中拈起一小块雨花石,投向胡登,刚好砸在他脚边。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跟蒋老押注得起劲,与我也来一盘罢?”云荇托着腮,看他们停下了厮打,都朝这边看来。

她不知何时从观席上坐到了楸枰前。

云荇处事妥帖,清楚胡登不会允诺替人行棋,故而有意静候上一盘下完,才另作邀战,不会惹得他不满。

“你想替他扳回一局?可惜事已至此,你哪怕重新下,蒋年也一样要隐退。”

胡登推搡了一把蒋晟和范希,理好衣襟,回到座上。

他其实也想寻机会翻盘另战,起先没将范希那种泛泛之辈放在眼内,连带着对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