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站在门口,不可置信地叫了?他一声。
陆青檐的手?顿住了?,眼睫微颤。魑魅魍魉的药性还?未过去,他的双眸仍是血红的。
陆青檐一动未动,姜昙又唤了?一声:“陆长公子。”
这一次的声音,轻得仿若听不见。
陆青檐终于动了?:“这么晚,还?不睡做什么?”
此?情此?景,他竟还?能镇定地问出这种话。
陆青檐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半张脸,姜昙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看得到滴血的长剑:
“按大昭律法,杀人者当偿命。穷凶极恶之徒,处以凌迟。但……”
地上的尸体?暴起。柴猎户竟还?没死!
姜昙愣在当场,未反应过来,柴猎户已死死勒住她的脖颈。
“长、长……公子……”
姜昙下意识向陆青檐伸出手?。
夜风吹拂,纱帐飘扬而起。陆青檐的脸在纱帐后忽隐忽现,他在看着?她
却无动于衷。
和今晚饭桌上被柴猎户灌酒一样,陆青檐只冷眼旁观,并不打算帮她。
姜昙仅疑惑一瞬,就想明白了?。
他确实不该帮她。
陆府石林中摔断腿,是他背她回来,被施茂林打了?一顿,也并不在意。
佛寺遇刺那夜,受了?她一刀,还?被她冷言相对,他仍不计前嫌。
后山悬崖下,又受她一刺,还?为她挡刀,性命垂危。
而到现在,她所能做到的,不过是治伤,照顾他的膳食,换成任何一个人来,都可以做到。
算起来,果真欠他许多。
平心而论,陆青檐没有理由帮她。
姜昙几近窒息。
这时,忽然听得一声闷哼,柴猎户松开?手?,捂住脖颈,鲜血汩汩从指缝流出。
那是很干脆利落的一剑,从后脖颈直穿喉咙而过,在姜昙眼前停下,接着?迅速拔出。
柴猎户倒了?下去,姜昙也跟着?摔倒在地,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好仰面躺在地上。
陆青檐提着?剑,一身鲜血,他还?是帮她了?。
“我杀了?人,你?要抓我去见官吗?”
姜昙失声笑了?:“若说杀人,我也杀过了?。”
比如之前的锦衣卫。
姜昙声音嘶哑:“方?才我是想说,按大昭律法,杀人者当偿命。但大昭律法也说,若面对匪徒,尽可斩杀,杀人者无罪,且有功。”
毫无疑问,柴猎户是匪徒。
静谧的房内,是姜昙剧烈起伏的呼吸声。
劫后余生,姜昙笑说:“陆长公子,我又欠你?一回。”
陆青檐握剑的手?松弛下来,他一手?摸上双眼,已恢复寻常的温度,不再滚烫。
药性已散,血红色消失了?。
陆青檐说:“姜姑娘,你?可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听见这句话,姜昙下意识地紧绷身体?,紧接着?,她想到陆青檐对自己的救命之恩,那股紧绷之意又散了?。
她撑着?地面爬了?起来:“我只是记着?长公子的恩情。”
陆青檐继续说:“不过,你?方?才说的话,我却不太信。”
大昭律法,姜昙当年一字一字背诵过,并由刘仲青亲自检查,绝对一字不差。
“那你?要怎样才能信?”
陆青檐握紧剑柄,走近姜昙,示意她看地上的柴猎户:“他没死,还?留有一口气。所以,我不算杀人。”
他把剑交到姜昙手?中,指着?柴猎户仍在起伏的心口:“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亲自杀了?他。
陆青檐的手?掌隔着?袖子握上来,温热而有力?地迫姜昙刺中柴猎户。
柴猎户不再动了?,这下他是真的死了?。
姜昙怔怔地站着?,只听陆青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