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珠说:“嘴皮子那么刻薄,也算有报应。”
姜昙悠然靠在车壁上,敲了敲:“去城西钟老大夫医馆去。”
紫珠噗嗤一笑,钟老大夫是姑娘的老熟人了,撒个谎这种小忙,他一定会帮。
施母快到黄昏才悠悠转醒。
姜昙在床前守着:“夫人醒了,要喝水吗?”
施母推开她,问一旁的白胡子老大夫,这大夫一看就德高望重、医术高明,施母第一眼就信任他。
“神医,我得了什么病?”
钟老大夫看了一眼姜昙,说:“尖舌症,已病入膏肓。幸好你家里人及时将你背来,若再晚些时日,怕是无药可治。”
施母一听,随即眼前一黑。
姜昙搀扶住她:“请问该用什么药?”
钟老大夫指着远处山上的菩萨庙说:“往那处走,到庙里求一碗香灰喝下去,不消半日,就能康复。”
施母看着姜昙:“那让她……”
钟老大夫说:“需得你亲自去求,方算诚心。别人去无用,偷懒乘轿是欺瞒菩萨,也无用。”
施母最信菩萨和神仙,哪敢不从。
于是施母便这么出发了。
姜昙在山下送别,紫珠偷笑:“一百五十多层石梯,爬上去一定腿都软了。山下的小乞丐说,那庙里的香灰专给脑满肠肥的贵人喝,喝了一准拉肚子,老太太可不就这么好了!”
姜昙嘴角微微扯了扯,说:“托人看着,有什么不对及时扶着。”
“姑娘放心,不到两百层的石梯,这老太太身强体壮,没那么容易晕。”
忙碌了大半日,姜昙总算有空歇息。
看着熙熙攘攘的山下集市,姜昙松了口气,牵着紫珠走进去。
“来,我们也好好逛一逛。”
她的身后,陆青檐紧紧跟随着。
他仔细打量她的身形,瘦弱单薄。她的身体,柔软细腻。
这是女人的身体。
紫珠在小摊上扒出来一朵绢花,簪在姜昙的耳边,姜昙微微笑着。
忽然,她觉得身后有人在看着她。姜昙往后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到处都是人。
天香馆内,陆青檐摇摇晃晃地上楼,身边的掌柜毕恭毕敬。
耳边有吴侬软语,奏琴卖唱的是一对苏州父女,那妙龄女子口中糯糯,眉眼清丽勾人。
他将掌柜的衣襟揪过来,示意掌柜看那女子:“把她送到我房里来。”
掌柜看着他身后佩剑的凶神恶煞,连忙应是。
陆青檐往口中倒着一晌贪欢,来不及等它化入酒中,他就疯狂地吞咽下去。
一包又一包。
当初制药的大夫说,这东西是古人贵族传下来的,只为喝酒助兴,切不可多饮,否则伤身。
陆青檐想,无所谓。
“姜昙。”陆青檐胸前剧烈起伏,看着虚空:“来见我。”
他将东西摔了一地:“来见我!”
第26章 “学生姜昙。”
一阵啜泣声传入耳中。
方才那个卖唱的姑娘被推了进来。
稚嫩的脸庞上涂了两抹红,勉强给这张还未长开的脸添上几丝风情。
小姑娘蜷缩在门边,无措地哭着看向陆青檐,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
“爹,爹!救救小婉儿,我不想回家!”
婉儿哭着锤门。
陆青檐喘息着,眼前忽然涌起滔天的火势。
他渐渐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往旁边一看,方才喝的不是一晌贪欢,而是魑魅魍魉。
“少爷,少爷!救救他们!”
陆青檐看向脚下,姜昙跪在他腿边,一脸坚毅。
“他们是无辜百姓,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对待!”
陆青檐把他扶起来,看到自己双掌的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