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公孙世伯怀疑长公子来此别有用意,原来是为抓他来的。

姚卓怔怔地站了半晌,忽然想起一件事,忘了向长公子禀报。

不过他也不敢说,于是向邓显请教:“邓先生,那个施茂林醒来后,像个贞洁烈妇似的醉成了一摊烂泥,一直说对不起未过门的妻子。跟他说话也听不进去,所以我就把他带到这了,他想见长公子,你看这……”

邓显看了看天色,说:“劝你明日再报。”

姚卓跟着看去,看到只剩一缕红云的天边。

“为什么?”

“因为,天快黑了。”

邓显背手离开,听说公孙文已经把那姑娘带来了,审完人得赶紧去看一眼。

雷奴将吓傻的箭靶拖走。

姚卓一头雾水。

他满脑子浆糊,不知道天黑了和禀报有什么关系。看到鲜血淋漓的地面更是不忍直视,指挥下人赶紧清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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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昙紧张地走着。

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她的手腕上绑着一条皮带,像是女子用的纱娟披帛,有人握住披帛的那一头,在前方领路。

每当姜昙犹豫时,那披帛便紧一紧,为她指引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披帛那一端落下,引路之人消失了。

“公孙世伯?”

姜昙试探着叫了一声,无人回应,公孙文也不在。

此时此地,不知在何处,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姜昙动了动手指,想把黑布摘下来,却在意识到自己抱着什么那一刻,放弃了这个想法。

公孙文的声音犹在耳边:“切记,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可摘下黑布,除非长公子允你摘下来。”

这意思,是若摘下黑布,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吗?

姜昙心中隐约觉得,这个长公子的身份不一般。

“什么东西?”

年轻人的身体可真好,手长脚长,一步跨出去,公孙文得小跑三步。

“不是东西,是人。”公孙文觍着脸笑:“来献宝物的,长公子去看了就知道了。”

陆青檐脱了外衣丢开,身后的公孙文连忙接住。

晃月山庄的雅间是整整三层,三层的小阁楼只接待一个客人。

姜昙此时正站在三楼雅间,忐忑不安。

她听到四处有风吹来,纱帐被风吹得不住晃动,缚帐子的珠链下系着铃铛,叮呤作响。

门上也绑着铃铛,叮地一声。

公孙文鼓起勇气,牵住想要跟进去的狼犬,对陆青檐说:“长公子,下官在门外候着。”

外间传来阵阵丝竹声。

陆青檐掀开纱帐,进入屋内。桌案上摆着酒盏,公孙文是越来越懂得他的心意了。

这其中,或许还有邓显的功劳。

一群舞姬在中央翩然起舞,负责斟酒的莺莺燕燕乖巧伏地。

陆青檐坐到位置上,身后女子为他倒酒。

扑通一声,似乎有人磕到了脑袋:“盐城知县姜清源之子姜妙仪,代父奉至宝夜明珠,祝大人青云直上,万事遂心。”

一个身影跪在被风扬起的纱帐后,脑袋被举起的食盒挡了个严实。

身着披风,却还看得出清瘦。

姜妙仪,妙仪。

陆青檐记得她。

她是施茂林未过门的妻子,他只让他们去查底细,竟直接将人弄来了。

“至宝?”

陆青檐有了几分兴趣,摇晃着漂浮着一晌贪欢的酒液,仰头喝下。

姜昙浑身紧张起来。

有人朝纱帐后来了。

姜昙高高地将手中食盒举过头顶,乖顺伏贴地低头跪着。

一个懂得主人心意的下人,躬身将食盒抱了起来,呈送至陆青檐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