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刁民!”

薛小姐气势汹汹地叉腰,一面请姜昙进去。

那年?轻人就躺在床上?, 被放下来的床帐遮住,只看得清大概的影子。

姜昙正要?掀床帐,被薛小姐拦住了。

紧接着, 手上?递来一条红线。

“这是什?么意思?”

薛小姐:“悬丝诊脉。”

“……薛小姐,少看些话本。”

或许这年?轻人皮相真的不错,薛小姐看他?看得极紧。最终还?是掀开床帐一角,堪堪露出个手腕,还?往上?搭了条丝帕。

若不是摸到他?的脉象,姜昙险些以为这人是个娇小姐。

诊完脉后?,姜昙沉默许久。

薛小姐紧张地问:“怎么,看不了吗?”

姜昙摇头。

相反,这脉象很熟悉。

这病症她以前琢磨过,还?琢磨出了一个方子,只是暂时未找人试过,眼?下正是好时机。

姜昙将方子写下来,又留下了一些药丸。

薛小姐喜不自胜:“有劳姜大夫了,多亏有你?在。等?我表兄醒过来,我一定好好谢你?。”

“表兄?”

姜昙方才?分明听?到有人说,这是薛小姐路边捡的人。

薛小姐神情不自在:“对?啊,就是我表兄,我们正议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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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昙借用薛家厨房,熬了一个时辰的药。

端着药碗正要?送进屋,薛小姐从半路杀出,让丫鬟把药碗接过来。

结果接得太急,碗摔到地上?,褐色的药汁腾腾地冒着烟。

薛小姐愣了愣,不好意思地说:”姜大夫,还?有吗?”

姜昙深长地叹了口气,将剩余的药递过去,任由她们主仆折腾。

屋门在她眼?前被关?上?,姜昙听?到里面薛小姐的轻声细语,沉默转身。

回廊处,阿年?藏在柱子后?,看了她很久。

姜昙顿了顿,笑着蹲下:“你?怎么知道?阿娘在这,过来。”

阿年?欢快地跑过来,嘴角抿着浅浅的笑意。

姜昙牵着阿年?回家:“今日在学堂学了什?么?”

在她问出问题之后?许久,伴随着咯吱咯吱的踩雪声,断断续续响起?背书声:“今有兽,六首四足。禽,四首二足。上?有七十六首,下有四十六足……”

姜昙疑惑:“夫子竟会教这么难的算术题?”

薛家庄只有一间草堂搭的私塾,私塾里的先生是一位落第老秀才?。

当初姜昙带着束脩去拜访时,这老秀才?耷拉的眼?睛撑开一条缝,上?下打量阿年?一眼?,愣是不肯收。

后?来一场大雨冲塌了私塾的屋顶,老秀才?捋着胡须急得挠头。姜昙三两下搭了梯子爬上?去,将屋顶修补好,还?铺了厚厚一层油纸。

经此一事,这才?让老秀才?收了阿年?。

老秀才?思想极其保守,整日摇头晃脑念书吟诗,没想到他?还?会教算术题。

声音停了好一会儿,阿年?说:“八兽,七禽。”

这是在解那道?算术题。

姜昙摸摸阿年?的脑袋:“学得真好,今晚给?你?做鱼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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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送了阿年?去私塾回来,姜昙又去了一趟薛家。

奇怪的是,薛家大门紧闭。

敲门许久,终于有一个下人开了一条缝,对?姜昙连连摆手:“赶紧走,小姐不让你?来。”

这是什?么道?理?

姜昙说:“昨日我才来你家给人看病,病人还?未好呢,离开时薛小姐说要?我再来的。”

下人说:“小姐带人去镇上找更好的大夫去了,用最好的药,不用你?了。快走!”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姜昙心道?,好吧,不见就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