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死的时候,他或许也觉得惩治了宋庸这个恶徒,死得其所?。

受这个半师半友的书生影响,姜昙心中也期待着,皇上?什么时候能醒悟过来,惩治贪官污吏,为?民主持公道。

就连太子以及他身后站着的官员们,也是这么想的,除了陆昇……他或许不是。

两人?挤在一张椅子上?,看着冲天的火焰渐渐消弭,重新?变成会呼吸的火星,脸上?的暖意跟着散去。

火焰已熄,陆青檐从袖中取出新?的燃料。

姜昙低头跟着看了一眼,心道也对。

他能将皇上?书案上?的奏折取出来烧掉,她写的那些又凭什么得以幸免呢?

陆青檐缓缓翻动纸页,其他的早已扔掉烧毁,只有这个他看了好几遍。

厚厚一沓,是没见过的字迹,笔触凌厉有力。

可惜勾笔时泄露出习惯的写法,教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八年过去,姜文书煽动人?心的功力不减当年。庸只是草草看了一遍,就感同身受,跟着愤怒不已,恨不能将恶徒绳之以法。”

他说:“怪不得太子不顾陆昇反对,就急匆匆地把这些呈上?御前去。若真?教皇上?看到了,得知朝堂上有这么大一只蛀虫,一定要将我碎尸万段。”

先前所?想所?做的,以及所有人堪称孤注一掷的努力,像一场不知天高地厚的较量。

而皇上?竟连看都没看过。

真?可笑。

姜昙忍不住笑出声:“有陆少卿在君侧伴驾,怎么会教皇上?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陆青檐说?:“你错了,不是我不让皇上?看到这些东西,而是他自己不愿意看。你以为?太子是我让皇上?厌弃的?你以为?朝事是我让他荒废的?朝堂中不乏有人?劝他看重太子、理会朝政,他可曾听过,那些人?下场又是什么?”

他笑了笑:“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决定,与我没什么太大关?系。我在其中的作用,只是顺他心意,在他不想看时捂住他的眼睛,在他不想听时捂住他的耳朵。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只是推他一把而已。”

姜昙说?:“谬、论。”

陆青檐不对她天真?的愤怒做任何?评价。

手上?的纸页继续翻动,又到了言辞陌生的最?后几页。

他能一眼认出从未见过的、属于姜昙的另一种笔迹,亦能从中窥出她一贯的语气和想法。

只是到了最?后几页,偏偏像换了一个人?写的。

分?明还是她的笔迹,但字字句句,却透出另一种陌生的思想和语气。

陆青檐将姜昙的脸转过来:“这是谁?”

“是我。”

姜昙神色冷然,将他的手指掰开。

陆青檐恍然在姜昙身上?看到另一个陌生人?的影子。

他不在的五年,终究是发生了一些不可掌控的事情。梵印莲花纹刻在她的身体上?,却刻不到心里去。

姜昙看到,陆青檐的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

接着他手上?一松,厚厚一沓信纸飘落到炭盆里,盖住炭盆里的红星。

红星死灰复燃,火焰吞噬信纸。

下一刻,她被?拦腰抱起?来,裙角在半空荡出一个弧度。

陆青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姜昙,你心不净,我帮你断了念想。”

.

陆昇刚出东宫。

不知是不是因为?跟着太子忙得团团转,带路的内侍神情恍惚地摔了一跤。手上?的宫灯掉在地上?,顷刻间焚烧殆尽。

“大公子,大公子饶命!奴才不是有意的!”

陆昇虽满面疲累,心情不佳。但他从不为?难下人?,摆摆手说?:“无事。”

内侍后退:“奴才这就回?东宫重拿一盏灯。”

说?话间,内侍不见踪迹,就连轻微的夜风都停了下来。

陆昇往四下里看了看,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