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喜安急得说:“您知道大公子在哪吗?老夫人不行了!”
姜昙躲在外间?, 趁大夫拨开人群时看?了陆母一眼,她一脸倦意?,暮色沉沉。
大夫诊脉良久,摇头。
屋子里不知谁先起了头,最?终散开一阵啜泣声。
陆母缠绵病榻五年?有余,病情?反反复复,终于要走到尽头了。
大夫人红着眼睛问?喜安:“岁锦呢?他还有几日回来?”
提前回来之?事,陆府众人并不知道。
喜安虽知道内情?,却选择瞒着:“大公子刚从边陲走,才过七日,还得几日走呢。”
陆母闭着眼睛,嘴唇微张,汲取着人世最?后的?气息。
大夫人满面哀戚:“昇儿啊昇儿,你若再不回来,连你祖母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脚步声。
姜昙听清其中细微的?动静,连忙隐入人群中,丢下头去。
“姚公子到”
姚卓喜气洋洋地进来,对大夫人扬声说:“婶娘哭什么?这是喜丧,你们?该笑才对。”
说着,他对身后的?人挥手:“来来来,吹打起来。”
唢呐声和敲锣打鼓声热热闹闹地传了进来,惊得陆母眼皮一颤。
大夫人指着姚卓:“你个孽畜!”
她抓起手边的?花瓶,不顾形象地追着姚卓打。姚卓身后一群人跟着,愣是没?一个人敢上来劝。
他们?终究顾忌着陆昇。
屋子里乱成了一锅粥,里间?陆母的?跟前反倒无人过问?。
姜昙摸着腰间?的?药囊。
治病从来是对症下药。然而人之?将死,医术无能?为力。她手里有一颗草原上的?灵丹妙药,不知能?拖多少时候。
陆昇为人不错,帮她很多。
姜昙也
想帮他一次,至少尽力让陆母坚持住见他最?后一面。
犹豫一瞬,姜昙还是往里间?陆母的?床前挤。
然而临到近前,她看?到了一个长?发?披散的?人影,正坐在床边和陆母低声说话?。
那人背对自己,姜昙这个视角,只能?看?到陆母的?面容。
她专注地看?着床边的?人,抖着嘴唇,半晌唤道:“昇儿……”
陆母的?手颤巍巍抬起来,握住了床边之?人的?手。
竟然是陆昇。
姜昙心道:陆昇何时回来的?,仪容散乱,是经历了什么事?
陆昇抬起手,任由陆母的?手无力地落下去。
他叫了一声:“祖母。”
不是陆昇!
“最?后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阿庸。”他低声宽慰道:“你安心走吧。”
是陆庸,陆青檐!
姜昙连连后退,脚跟碰到桌腿,碰得上面的?茶盏一阵晃动。
陆青檐回头,看?到乱成一团的?外面,并没?有发?现异常。
于是重新低头,拨弄起手掌中的?念珠:“我为祖母念弥陀经。”
他将一只手掌盖住陆母上半张脸,阖上她的?眼皮。
陆母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濒临窒息的?鱼。
二更?天时,陆老夫人仙逝。
姚卓找了一群和尚进陆府来,坐在外面念诵经文。
大夫人累得气喘吁吁,却拿姚卓毫无办法。
只是一转头,看?见和尚前立着的?人影,她又?厉声尖叫起来:
“是你!原来是你,我说这个孽畜这么大胆,原来是有你这个小畜生帮他作乱!”
手边即是香炉,大夫人抓起来就要扔出去,却被左右的婢女抓住了手臂。
大夫人不可置信,这可是素日伺候她的?婢女,怎么敢阻拦她!